关于食物,我的观点非常明确:我要吃的,就是食物本身。我会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每一道食物的色香味中,那是盛在盘子里活色生香的裸女,不言不语地诱惑着我。每当我用筷子品尝美味佳肴时,牙齿感受到它的破碎,舌头触及它的柔滑,就像热情的法式香吻一样,上下腭都蓄势待发。胃仿佛是虚设的后宫,燃起期待,等待着这道美食的到来......
所谓情调,在我看来都是千篇一律;悲情故事让我觉得倒胃口——一碗红烧肉,还要渲染它的斑斑血泪。谁能那么没心没肺地吃得下去呀;人文关怀虽然不错,但未免太高大上了。鲁迅先生曾嘲笑过这种做法,切个西瓜都要思考一下被分割得四分五裂的国土。
因此,《斗味》完全符合我的口味,是名副其实的“中国好舌头”。一道道菜不显山不露水地端上来,由四位食家以舌尖品尝:他们不知道菜是谁做的,不会因为厨师的美丑而以貌取人,也不会因为某是某家的后辈子弟而网开一面。他们只是单纯地用舌头打分,让每一口舌尖上的滋味都有分数。
在这个节目中,我最喜欢的食家是蔡澜。我已经陆陆续续看了他的大部分美食书,此刻看到他在台上的表现:不急不缓,和蔼睿智的老人家风范,却丝毫不冬烘不和稀泥。他能一语中的地说:“在我吃过的回锅肉里面,这个是最难吃的。”这种清心直说的态度,真是条汉子。
此外,还有食神戴龙、大厨刘一帆和饕客李辉等等。看着他们天天吃山珍海味,身材却依然保持清瘦优雅的样子,我不禁感到羡慕。而我自己则减肥多年,却始终霸占了微胖族的地盘,似乎永远都无法摆脱这个标签。或许,他们就是用最真实的样子告诉我们:要吃得好一点儿,吃得少一点儿,才是健康之道。即使吃再多的垃圾食品,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美食家,而且还必须以发胖作为代价。
一个节目里居然有这么多好吃的食物,氽海参、黄金炒饭、碧绿豆腐......他们都特别好奇的粉肠,其实我也一样想知道它的来历;九十岁的秀莲阿婆以六十年的心力烹饪出的牛香吧,真是“妈妈的味道”,唤起了每个人的美食记忆。毫无疑问,每个妈妈都是家庭里的大厨。那么阿婆的美食秘诀是什么呢?答案就是把锅洗干净。一口干净的锅,是对食物最起码的尊重。
他们都是非常苛刻的评委,一口就能决定生死:不屑一尝的食物,烹饪者的面子都不要给;而交口称赞的,厨师才有机会向他们、向电脑前的我们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事实果然如此。胜者的故事才值得品味,而败者的苦辣咸只能自己品尝。
《斗味》这个节目沿袭了传统的打擂台形式,每位厨师都通过自己的手艺来进行对决。实际上,每条美食街、每家餐厅都是一个舞台,几十家餐馆要么整齐地排成一列,要么分散地遍布各处。在用餐高峰期,哪家门口排起了长龙,哪家需要提前两周预约,哪家门可罗雀,哪家最终关门大吉......一目了然。而我总是那个心甘情愿排队的人,对于美味佳肴,我从未有过丝毫的抵抗力。
幸运的是,《斗味》节目是在上午十点开始的,看完后,我马上就可以出去吃午饭。没有同伴陪伴,不用为了表现得矜持而将嘴张得非常小,也不用汤匙已经悬在嘴边,却发现对面的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眼见热气逐渐消散,那是食物的灵魂,稍纵即逝。
就是在那一刻,与口中的这口食物结下了一生一会的缘分。然而,珍贵的美食和美好的爱情一样,大多数人一生中也很难遇到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