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莫言和他的朋友李一斗漫步在古老的驴街上。这条街道上铺着青石板,经过夜雨的冲刷,石板显得干净而光滑。石板上散发出一股清冷的腥味,令人想起了李一斗的小说。莫言忍不住好奇地问:“这街上真的有传说中的神出鬼没的小黑驴吗?”

李一斗回答:“那只是个传说,实际上谁也没见过。”

莫言沿着街道说:“然而,这条街上似乎弥漫着无数驴魂。”

李一斗表示认同:“没错,这条街已经存在了二百年以上,被杀掉的驴子数不胜数。”

莫言继续问道:“现在每天能杀多少头驴?”

李一斗回答:“至少也有二十头吧!”

莫言惊讶地说:“这么多驴子?”

李一斗解释:“如果有杀驴铺在这里,怎么会愁没有驴子杀呢?”

正在这时,一个农民模样的人牵着两头肥胖的黑驴走了过来。莫言走上前去,好奇地问:“老乡,您是在卖驴子吗?”那个牵驴人冷冷地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拉着驴子径直走了过去。李一斗提议:“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杀驴的过程?”

莫言兴致勃勃地说:“看,当然要看!”于是,他们决定跟着牵驴人往前走。走到孙记驴肉铺前,牵驴人在铺子外大喊:“掌柜的,驴来了!”一个秃头中年人从铺子里跑出来,回应道:“老金,怎么才来?”老金说:“过渡口时耽误了。”

秃头打开铺子旁边的栅栏门,说:“牵进去吧!”李一斗上前打招呼:“老孙。”秃头一愣,然后笑着说:“哎哟,兄弟,大清早出来遛弯儿?”李一斗指指莫言,说:“这是北京来的大作家,莫言莫老师,写电影《红高粱》的。”

莫言礼貌地回应:“一斗,行啦。”秃头看着莫言,说:“红高粱?知道知道,酿酒的好材料嘛!”李一斗说:“莫老师想看看你如何杀驴。”秃头为难地说:“这......这......

莫言和李一斗站在驴街的一侧,观察着秃头杀驴的过程。秃头熟练地用木槌敲打驴的身体,将其放平。另一头驴则死死抵在墙上,仿佛要挣脱出去。秃头将驴颈上的血管挑断,紫红色的血喷入盆中。

“够残酷的。”莫言感叹道。

“比之过去,这已经是超级温柔了。”李一斗解释道。

莫言好奇地问:“过去还能怎样?”

李一斗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欣赏着眼前的场景。卖驴人忙完手头的事情,准备离开店铺。他喊来一个浑身油腻的中年妇女,让她帮忙给老金倒碗酒。老金接过酒碗,却不喝,而是调侃起卖驴人的女人。两人互相讥讽,笑声不断。

杀驴结束后,莫言和李一斗走上驴街。秃头将两头毛驴牵到墙角,让它们老实地待在那里。莫言看着这些曾经活蹦乱跳的驴子,如今却变得驯顺无助,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这时,秃头叫住莫言和李一斗,说:“兄弟,您们靠边站,别溅了身上污秽。”说完,他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准备杀驴。他对李一斗说:“无论多凶的驴,见了他就只剩下颤抖的份儿了。”

莫言看到,那两头解了缰绳的毛驴竟老老实实地挤在墙角,不跑,不叫,只把身体颤抖。李一斗感叹道:“比之过去,这已经是超级温柔了。”

莫言问:“过去还能怎样?”李一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看着秃头杀驴的过程。最后,两人走上驴街,离开了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

在一个遥远的小镇上,有一家名为“清香驴肉馆”的餐厅。这家餐厅的招牌菜就是烹炒过的驴肉,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餐馆老板的独特烹饪方法是:在地上挖一个长方形的坑,坑上盖一块厚木板,木板的四角上各有一个小洞。将驴子的四条腿放入圆洞中,这样驴子就无法挣脱。接着用滚水烫煮驴肉,刮去驴毛。食客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挑选驴身上任何部位的肉进行烹饪。有时候,这家驴肉馆的驴肉会卖光,但驴子仍然在痛苦地挣扎着。

有一天,莫言和李一斗一起来到了这家餐厅品尝美食。他们惊讶地发现,这家餐厅竟然还在使用这种残忍的烹饪方法。莫言忍不住说道:“这真是太残酷了!”李一斗则表示:“前不久,薛记驴肉馆恢复了这种方法,一度顾客络绎不绝。但市政府为了保护动物福利,最后还是禁止了这种做法。”

莫言赞同地说:“禁得好!毕竟那样做,驴肉的质量也不会更好。”他还想起了自己在小说里写到的关于动物临死前的恐惧心情会影响肉质的故事。李一斗则表示:“您的记忆真好。”

两人边品尝美食,边谈论着各种话题。莫言提到了自己吃过的“红烧活鱼”,那鱼的身体热气腾腾,嘴里还在一张一合地动,好像在说话一样。李一斗承认:“这种虐食的例子很多,我岳母是这方面的专家。”然而,莫言指出:“你的小说中的岳父母与现实生活中的岳父母差别很大。”李一斗尴尬地红着脸说:“差距确实很大。”

莫言鼓励他说:“你有才华,只要努力,你的小说一定能发表。即使被批评,也要坚持下去。”李一斗充满信心地说:“只要小说能发表,我甘愿被批评,清蒸也行,油炸也行。”莫言觉得这样做并不值得,劝告他要珍惜生命,不要轻易尝试这类残忍的行为。

当晚,他们在一尺酒店举行了一场宴会。莫言坐在贵宾席上,市委胡书记作为东道主坐在主桌旁。陪宴的还有七八位市里的高级干部,其中包括余一尺和李一斗。余一尺见多识广,举止洒脱;而李一斗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胡书记大约35岁左右,国字脸,大眼睛,留着背头,仪表堂堂。他的言谈举止都显得非常优雅,透着一股威严。酒过三巡后,胡书记还有其他客人需要招待,便起身离席。这时,宣传部金副部长前来敬酒。大约半个小时后,莫言喝得有些头晕目眩,嘴唇发硬。

莫言对金副部长说:“没想到您是个如此优秀的人......我还以为您是个......吃小孩的恶魔呢......”李一斗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头,高声说:“我们金部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那一口包公唱腔,铜声铜气,绝不逊色于裘盛戎!”莫言又说:“金部长,来一段吧。”金副部长谦虚地说:“献丑了!”说完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开始高歌一曲,那激昂的情感、起伏跌宕的声音让人感受到了他的才情和魅力。唱完后,他面不改色、气不喘吁地双手抱拳说:“献丑了!”莫言高声鼓掌表示赞赏。

在一次聚餐中,有人向著名作家莫言请教为什么要往酒里搀尿。莫言脸红着说:“小说家言,何必认真?”这时,金副部长提议敬三杯酒,请莫言唱一段“妹妹大胆向前走”。但莫言表示酒也不能喝了,歌也不会唱。金副部长宽容地说:“男子汉大丈夫,对酒当歌,来来来,我先喝!”他将三个酒杯紧凑地放在面前,依次倒满,然后低头长吸,抬头时,用嘴巴把三个杯子叼起来,再把头往后仰,让杯子底朝天,最后低头把杯子放下。一位陪酒的干部称赞这是“梅花三弄”。

李一斗说:“莫老师,这是金部长的绝活!”莫言回答:“精彩!”金副部长说:“莫作家,请吧!”三只杯子摆在莫言面前,倒满了酒。莫言表示不会唱“梅花三弄”,但金副部长仍然宽容地说:“一杯一杯喝也行,别难为莫老师。”最终,莫言喝干了三杯酒,头晕得很厉害。众人催莫言唱歌,但因嘴极不方便,嘴唇和舌头互相牵扯,只好鬼腔鬼调地唱起“妹妹大胆地往前走”。未唱完便将酒喷出。众人一齐叫好。

这时,一个女人大声说笑着走进餐厅:“哈哈,作家呢?让我敬他三碗!”李一斗在莫言身旁低声说:“王副市长,海量!”莫言看到迎面走来的王副市长四方大脸,又白又嫩,双眼流波,宛若秋水,衣裙翩翩,恍若人物汉唐时。莫言想站起来表示礼貌,却不由自主地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他在桌子底下听到王副市长响亮地说:“怎么了大作家?躲起来了?躲起来也不行,把他拉出来,喝,不喝就捏着鼻子给我灌!”两只强有力的胳膊把他从桌子底下拖出来。

王副市长端起一个盛满酒浆的粗瓷大碗,递到他的面前,雄赳赳地说:“干!”莫言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大嘴,让那仙人一样的王副市长把那一大碗酒灌下去。他听着酒水沿着自己的喉咙往下流淌时发出的声音,嗅着从王副市长胳膊上散出来的肉香,心中突然地充满了感激之情,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王副市长用温柔的目光盯着他问:“作家,怎么啦?”他克制着冲动的心情,嗓子发着颤说:“我好像在恋爱!”这是1989年9月至1992年2月在北京——高密创作的作品,1999年11月修改于北京。

阅读时光提供精彩小说,欢迎阅读。如果您有其他问题,请随时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