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儿童文学市场近年来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市场上的畅销读物有杨红樱的校园文学、郑渊洁的童话大王、曹文轩的诗意童话、沈石溪的动物小说等。然而,也有评论家认为国内童书作品多数过于低龄幼稚,想象力匮乏,高质量者罕见。4月4日,中国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在第53届意大利博洛尼亚国际童书展上荣获“国际安徒生奖”,这是儿童文学领域首次获得该奖项。曹文轩认为,儿童文学不能总是一味歌颂快乐,应该让孩子感受到适当的悲剧美育,增加灵魂的深度。此外,还有虹影等作家写出了众多优秀成人阅读文学作品的童书,令人眼前一亮。孙卫卫、殷健灵等人的儿童文学作品也受到成年读者的欢迎。高洪波则认为,中国儿童文学已经进入千帆竞发、千峰争秀的黄金发展期,题材和风格也愈加丰富多样。

曹文轩最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品之一《草房子》讲述了一个男孩桑桑铭记终生的6年小学生活。在这六年里,他与小伙伴们一起见证并参与到大人们扑朔迷离的忧伤纠缠中,自己的心灵也得到了历练和成长。

这部作品以其高雅的格调、谐趣庄重的叙述风格、独特新颖的整体结构以及曲折智慧的情节设计而广受好评。在当今人与人之间关系日益疏远、情感日趋淡漠的世界中,它所荡漾的悲悯情怀显得尤为珍贵和感人。

国际安徒生奖评委会主席帕奇·亚当娜在宣读曹文轩成为2016年获奖者后,这样评价他的作品和获奖人:“曹文轩的作品书写了关于悲伤和苦痛的童年生活,具有诗意般的美感。他的作品树立了孩子们面对艰难生活的挑战的榜样,能够赢得广泛的儿童读者喜爱。”

曹文轩对于获得儿童文学大奖感到自信,他认为中国儿童文学应该有足够的自信心。他表示:“中国的儿童文学作品实际上有相当高的水准,我们把自己看得太低了,把人家看得太高了。我们要告诉世界,中国的儿童文学是如此优秀的文学,一点也不比外国差。”

他还强调了儿童文学不仅仅是给孩子带来喜剧快感的文学,也应该包括悲剧快感。曹文轩对当下国内儿童文学创作提出了批评,认为现在有许多观念被当作真理接受下来,例如“让孩子在快乐中健康成长”。他认为这样的说法站不住脚,儿童文学不仅应该给孩子带来快乐,还应该让孩子体验审美快感,包括喜剧和悲剧。

曹文轩认为,美、情调、意境、诗化、感动、悲悯、善等元素都是文学不可或缺的部分。他还指出,有些幻想图书“装神弄鬼”,缺乏接地气和真实感。

在当下国内的儿童图书市场上,幻想文学成为一种被大家热捧的形式。对于当下流行的一些玄幻想象作品,曹文轩认为:“有些图书一看就明白,一出手就是装神弄鬼。表面上看起来想象力很丰富,实际上没有任何经验感。好的幻想作品应该像《魔戒》那样,把对人性的理解用幻想形式表达出来。建立在强大的、浓厚的经验基础上,这样的想象才是有益的。2007年,我的第一部幻想文学《大王书》出版。为了这部书,我整整准备了8年。这8年里,我看了20多本关于人类学的著作,就是为了更好地了解早期人类社会,让想象力更加扎实、更接地气。现在很多儿童文学新人作家偏爱奇幻、幻想类作品,这是非常值得忧虑的事情。当我们在追求‘想象力’的同时,更不能忘记‘记忆力’。”

曹文轩甚至认为,某种程度上来说,关于过去和历史的、记忆的现实主义写作更为重要,“这些年,我们强调了太多的想象力,而我们忘记了有一种比想象力更重要的东西,叫记忆力。我认为,一个真正的作家记忆力,是比想象力更重要的东西。但现实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大量的年轻写手,他们已经不再去记忆当下、记忆现实、记忆历史。所以一出手、一开口就是那些玄幻的东西,这些玄幻的作品背后没有深厚的经验支撑。”

北大文学教授写童话跟自己美学情趣有关

在一些人的印象中,儿童文学总是与内容浅显、小儿腔分不开。

曹文轩认为,文学水平不应以门类来区分,“儿童文学的特殊性很小,无非是考虑到孩子的接受能力,语言不能过于艰深、暴力和色情等。就文学性和艺术性而言,它和通常的文学门类没有什么不同。文学的门类界限只是相对的。也就是说优秀作品是超越文学门类的。”

曹文轩透露他选择儿童文学的重要原因并不是单纯地去为孩子写东西而是跟自己的美学情趣有很大关系“我比较向往诗性以及人类存在的状态。儿童文学、儿童视角能帮我实现达到我向往的东西满足我的美学趣味我发现当我站在儿童视角一旦投入到那个语境中整个故事走向全部改变就像产生了很不一样的化学反应而这些故事一旦用成人文学视角考虑包括存在于故事中的同情悲悯都会完全改变用儿童视角写作编出的故事别人编不出来因为我的角色是孩子

曹文轩认为,他的双重身份是互相滋润的。他表示:“我今天之所以能把作品写到这个程度,是因为这些年做学问带给我对这个世界更深刻的分析和认识。如果没有做学问,这样的深度是无法达到的。同时,因为我从事创作工作,对文学作品有了独特的理解,能够体会到作家在创作时的感受。所以,许多批评家可能无法察觉的东西,我却能够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