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散步,让人眼前一亮的,是路边冒出的一片牵牛花。它们体态娇小,却伸展如精灵,风情万种。牵牛花枝头轻盈,一根根细长茎青绿色,毛茸茸的,轻巧地缠绕在草茎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恣意地扩张着自己的领地。一片片小扇子般的叶子,椭圆心形,鸭掌似的,像碧玉,像翡翠,蓬勃、茂盛,几乎要把藤遮盖住。

它的叶腋下伸出长长的花柄,花蕾形似紫玉簪。此时喇叭状的花朵色彩缤纷,蓝的、白的、粉的、紫的一片绚烂。蓝的似宝石、白的如脂玉、粉的像新嫁娘的脸、紫的像玛瑙润泽、娇嫩。阳光柔和、风拂花动时就像是少女舞动旋转的罗裙,婀娜多姿......空气清新、牵牛花可人。饱览绿叶丛中繁星一样点缀的风景别有一番情趣。不由自主地想起儿时的歌谣:“牵牛花啊牵牛花嘀嘀嗒嗒吹喇叭爬过篱笆爬树梢牵着老牛过鹊桥......”“牵牛花往上爬爬到屋顶吹喇叭哒嘀嘀嘀嗒嗒谁愿跟我上天耍?”

在乡间随处可见牵牛花凌风盛开。不择地势地利、不用施肥灌溉除草不管土质肥沃贫瘠也不管天旱地涝都会茁壮生长开花结子。牵牛花枝蔓青嫩坚柔蓬蓬勃勃有的攀过墙头有的爬上树枝有的花绕竹篱藤蔓抛出优美的弧线看似温柔却一直顽强地攀登着;花朵或低垂或侧倾花色繁多且鲜艳恬淡秀丽不知疲倦地开放着即便是匍匐在路边沟壑旁牵牛花也一样昂起头向着蔚蓝天空追赶阳光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花果小品》里“补白大师”郑逸梅先生这样描写牵牛花:“偶过村舍见篱落间蔓生牵牛其时晨露未晞花开殊盛厥色浅碧微带赤红形似漏斗别有一种野逸之致”好一个“野逸”恰如其分极其贴合牵牛花的气质。秋赏菊冬扶梅春种海棠夏养牵牛牵牛花花期长但每个单体花朵大都朝开午谢因为形似喇叭民间称它为“喇叭花”。夏末秋初清晨四时开始绽开到七八时整个喇叭全部打开用小喇叭去吹起晨光像勤劳的村妇人们尊称它为“勤娘子”。牵牛花清晨开放欣欣向荣午后闭合似易逝青春容颜人们又称它“朝颜”。在《亡友鲁迅印象记》里许寿裳记在东京伍舍住时“伍舍的庭院既广隙地又多鲁迅和我便发动来种花草尤其是朝颜因为变种很多花的色彩形状真是千奇百怪每当晓风吹拂晨露湛湛朝颜笑口作响大有天国乐园去人不远之感”。

牵牛花,原名为牵牛,别名为喇叭花、筋角拉子、大牵牛花、勤娘子。它是旋花科牵牛属一年生蔓性缠绕草本花卉,茎上被倒向的短柔毛及杂有倒向或开展的长硬毛。它喜欢攀爬,最适合做小庭院及居室窗前遮阴、小型棚架、篱垣的美化,也可做地被栽植。随性藤蔓往上不停地伸展和攀缘,一个个小喇叭挂在绿叶上,一路点亮着一个个灯盏。

牵牛花种子粒大,有黑白两色,富含树脂苷、色素、脂肪油、有机酸等成分。《本草便读》有它的用途:泻肺行痰,消胀逐邪于气分,性味辛温有毒,搜风导滞,通肠利水达胞宫。阳光柔和的光泽洒在薄如蝉翼的花朵上,那种素雅婉约的美丽,那一刹那的芳华,给人们以惊鸿之美。晨阳初上,微风吹过,沾雨带露的花朵吹出流动的音符,与虫鸟和鸣,逗引蝴蝶蹁跹。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最喜欢牵牛花,年年都在院子里栽种。牵牛花在大清早开花,他常在牵牛花香中锻炼身段,细腻地观察牵牛花的风姿绰约、秀冠柔条,仔细地揣摩塑造真切的人物神态 。

在20世纪20年代,中国著名画家齐白石与京剧大师梅兰芳相识,两人相处得非常融洽。有一天,齐白石来到梅家,看到院子里盛开着硕大的牵牛花,他先是感到惊讶,接着却欣喜若狂。

事后,老人对齐白石说:“梅家种植了各种各样的牵牛花,其中有一种非常巨大的花朵,它的外观非常壮观。从那以后,我开始画这种花。”他在自己画的一幅牵牛花画上题道:“我以前画这种花的时候,最大的也不过和一元钱差不多大。自从来过梅家之后,我画了这种大花朵,却仍然觉得它很小。”

这段故事展示了齐白石对梅家的牵牛花的喜爱之情,以及他在中国传统艺术中的谦逊态度。这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风貌,人们追求美好的事物,同时也尊重他人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