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胆呆驴,竟敢对我母后不敬!

“砰!”的一声,一只狼毫笔从那温文尔雅,如玉般的男子手中滑了出来,笔尖上的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副丹青只是一瞬,便毁于一旦。

画上的女子,姿容绝色,一张瓜子脸,一双柳月眉,身着白衣,如妖似仙。那张脸是沐月琪上官谨睿的画上看见过不少次的,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近日的这几幅,都是宝石般的黑眸,而非蔚蓝色的瞳孔。原本那柔弱的仕女图,现下眉宇间也散发着勃勃的英气。

而书房之内的墙壁上,一眼望去,都是同一个女子,或娇俏,或狡黠,或迷糊,或英气勃勃,或......千姿百态,般般入画。而执笔人,此刻却愣住了,冷冽的眼神看见面前的老者:“为什么不早点说?”原本温雅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只让人觉得冷的惊人,这语调,比皇甫怀寒之冰冷都丝毫不让。

那老者瑟缩了一下,而后开口:“少主,下臣只是怕您误了大事!”毕竟他们的大业,被少主毁在那个女子手上的,已经太多了。从实力暴露,又到南岳的兵权,甚至和君临渊对上,要是早些说,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来。若不是考虑到那个女子坠崖的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了,少主再疯狂,也不可能掘地三尺去找,他今日也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而一旁的沐月琪,只是低着头看着他被毁了的那幅画,面露心疼之感,这画是他画了几天的。看着他笑意不复,却依旧丰神俊朗的容颜,顿了顿,开口劝慰:“相爷,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砰!”的一声响起!上官谨睿的手狠狠的拍到了桌案上,墨玉般的眸子染上了熊熊火焰,怒视着那老者:“为了我好?你不要忘记了她的身份!比起我,她才是南宫一族的少主!也是南宫一族的嫡系血脉!”

老者从来就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腿一软,跪了下去,但面上却无半分愧色,只是沉声开口:“下臣自然知道谁的身上,流的才是皇家的血液,但是少主,女子不足以成事,这个道理您应当懂的!”

他们怎么会不知苏锦屏才是他们应该效忠的人,因为她身上有着皇室的血统。但是从那个苏锦屏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为情所困,甚至欲嫁与仇人之子为妻,这样的女子,如何能成大事?他们这些老臣想要的只是恢复南宫一族的荣耀,是谁领导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能否达到他们的目的!

上官谨睿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内心的怒火,然后才开口:“锦锦的才华并不在我的之下。她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不了解内情!”他当然知道锦锦不能嫁给皇甫家的人,也不能嫁给百里家的人,但他觉得既然她已经忘记了,这些事情就让他一个人承担吧。没有那些恩怨情仇,她应该会过得很好。可是现在......

“少主又如何断定公主了解到内情之后,不会固执地继续和那个百里惊鸿在一起?老主子们在地下有灵,是绝不会原谅公主所为的!”那老者说着,脸上的肉也微微颤抖,确实是因为苏锦屏的不争气而愤怒。这天下的好男儿何其多,就是不嫁少主,冷子寒、慕容千秋、君临渊哪一个会比百里惊鸿或皇甫家的人差?可是她偏偏就挑上了仇人的儿子!

这一问,让上官谨睿顿时语塞。语塞之下,也有些颓然,早知道百里惊鸿之能,不足以保护她,不论如何,他也不会送她去南岳。他是信了那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会对锦锦好,所以才想着让上一代的恩怨随风而逝,这些担子由他一个人挑起,可是没想到她就在百里惊鸿的眼皮子底下,他却让她坠了崖!

沉默了半晌之后,一声怒吼忽然从上官谨睿的口中溢出:“去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般暴怒,从未有过的情况!

这一次,找到了锦锦,他便绝不放手!他再也不会让锦锦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百里惊鸿既然没有本事保护她,那就让他上官谨睿来!

那老者也被他罕见的怒气吓得不轻,沉声开口:“少主,我们现下的处境原本就很不利,皇甫怀寒和君临渊都发现我们藏匿的兵马,好不容易才转移走,现下在这个风尖浪口,又这么大张旗鼓地找人,想必会引起皇甫怀寒更大的猜疑!”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温雅的声音已经不似泉水击石一般动听,只带着冷冽之感和浓浓的厉色。

那老者低下头,开口:“少主,等老王爷回来,是一定不会答应您这么胡来的!”

“来人!”上官谨睿已经是火冒三丈。

不多时,两个黑衣人进来了:“少主!”

“不遵主命,杀!”他的神色已经淡然了下来,没有了方才的冲动之感,一双墨玉般的眸中射出睿智之光,眼底的冷睿让人不敢逼视!

那两个黑衣人都愣了一下,这老者可是几代朝臣啊!说杀就杀?但他们还是乖乖地将那老者拖出去了!老者面色灰败,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为自己求情,因为他知道自己今日确实是做过头了,主子的权威都要靠下人的恭谨才能表现出来并维持下去。自己讲这样的话,根本就是藐视主子的表现!

待那老者被拖出去,上官谨睿方才对着虚空开口:“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暗处有人应了一声,而后一道黑影闪过,那人已经离开了屋子。

待所有人都出去了,上官谨睿有些颓然地坐在板凳上,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或者说,要是找不到锦锦该怎么办。叹了一口气,面上已经没了那抹让人一见便觉得如沐春风的笑意,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揉着眉心。

“相爷,吉人自有天相!”沐月琪缓声开口,眼中酸楚,没叫他瞧见。

吉人自有天相?苦笑一声,若真是如此,当初又怎么会......但他也明白沐月琪是一番好意,所以没有开口。

就在此刻,又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进来了,比方才那个,眉宇间多了一股霸气,一双眼也闪烁着精芒,面上却带着喜色:“少主不必忧心,当年的巫师已经找到了,他说可以恢复公主四岁之前的记忆。而且他断言,公主现在还没有死,现下正在北面!”

“此言当真?”上官谨睿眼睛一亮,徒然间的大悲大喜叫他有些招架不住。锦锦没事,而且找到了当年的那个巫师,那么,锦锦的身份,也可以告诉她了。

“自然当真!”那老者的面上也满是喜意,其实他们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将当年的一切告诉公主,但是公主若是不信,他们当如何自处?现下那个巫师已经找到了,事情自然也就好办多了。

舒了一口气,那抹温雅的笑已是重新绽放在上官谨睿的脸上:“那便收拾收拾东西吧,过几日,我便向皇甫怀寒请辞!”

“少主是想......”老者有些不解。

笑着开口回话:“继续在东陵耗着,也并非长久之计。皇甫怀寒对我有疑心,一直盯着,现下我与他是两两奈何不得,双方都无法施展拳脚,不如就退出去,我们的行动也方便很多。”

“以退为进也不失为上策!老臣明白!”老者应了一声,便退出去收拾东西。

而此刻,屋内就只剩下上官谨睿和沐月琪,偏头看了她一眼,心中顿感歉意,这个女子,自己救了她一命,她便无怨无悔的付出到如今,但是对她,除了抱歉,他什么都给不了。当下也狠心开口道:“沐姑娘,你走吧,在下的事情,原本就不该拖累你,就是报恩,这些年也该是够了!”

“相爷对沐月琪有恩,沐月琪是不会走的!”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酸涩。

这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却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该再累了人家姑娘的青春了,眉峰一皱,刻意开口道:“沐姑娘,想必你也听出来了,在下马上就要去找锦锦,你跟在我们的身边,锦锦若是误会了,在下会很难做!”这个理由足够逼走她了吧?

沐月琪闻言,身体一僵,咬着下唇抬头看了他一眼。自父亲去世后,她从未再流过一滴泪,但今日却被他的几句话刺得遍体鳞伤!她只是想跟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可是他却连这么一点恩惠都不愿施舍给她。

看着她眼中的泪光,上官谨睿心中的歉意更甚,迫使自己偏过头不看她。继续冷声开口:“沐姑娘深明大义,相信你不会让在下为难的!”

“相爷的心思,沐月琪明白!相爷保重!”她并非蠢钝之人,上官谨睿与她也算得上是交心的知己,他的想法,她怎么可能看不透?只是离开了他,她就能找到自己所谓的幸福吗?她只会觉得人生都已经黯淡失了色彩!

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到了门口,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竟有了一种嗷嚎大哭的冲动!她知道她败了,不是因为她不够优秀比不上苏锦屏,而是因为她输在起点上。走?去哪儿?她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她也不知道。甚至活着是为了什么,她都全然不懂。踉跄着步子,一步一步踏出了相府......

一双温雅的眼眸看着她的背影,眸中满是歉意。沐姑娘,对不起......

既然她的幸福,他不能给,就不该再继续绊着人家。低头,看着自己花了的那副丹青,叹了一口气,叠好,而后放置一边,重新打开一张纸画了起来......

......

君临渊这一晕倒,苏锦屏便是完全懵了,因为她确实是想不到半点法子来治他的病,只能由着他躺在床上,等着自然醒。她知道君临渊这病已经越发严重,但是晕倒什么的,躺一段时间就应该能醒,倒是不至于就这么折了,这也加快了她辨析药草和研究医理的速度。

而此刻,面色浮白的他却躺在床上,唇色无一丝血色,就连眉间那滴似血的朱砂,若不仔细看都根本就看不见了。而且他这一晕倒的消息还不能走漏出去,否则北冥必定大乱!就连苏锦屏,也不由得为之焦心起来。

时不时地过去摸一下他的脉象,看样子气息已经是渐渐平稳了,但是却更加虚弱了,根本连脉都提不起来。要用上好几分力道才能探到。

耳尖微动,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苏锦屏面色一肃,看来是有人来了!赶紧出去拦住来人:“何事?”

那黑衣人被拦住之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开口:“姑娘,属下有要事向皇上禀报!”

“有什么事情对我说就好了,我会去转达给皇上,他现在已经休息了。”苏锦屏皱眉开口,面上无半分异色。

黑衣人皱眉:“姑娘,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属下必须亲自禀告给皇上知晓!”

皇上曾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扰,但你认为自己有几个脑袋?苏锦屏的声音变得冷冽起来,语气不重,却透露出一种令人心生敬畏的力量。

听到这话,黑衣人戴着面巾的脸露出了一丝犹豫,最后说道:“那就劳烦姑娘将这个消息告知皇上,九江王谋反,南平王呼应,两股大军正向京城进发!”

苏锦屏面色惊变,乱世之中谋反并不稀奇,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她猜测可能是因为君临渊的国库被盗,才引发了这场风波。虽然她对北冥的军事状况不太了解,不能随意传递君临渊的命令,但还是装模作样地对着黑衣人说:“你先等等,我去请示一下皇上!”

黑衣人满腹疑惑地站在门口等待,过了一会儿,苏锦屏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君临渊腰间的腰牌,严肃地递给黑衣人,说:“皇上有命,放消息出去,称国库失窃只是传闻!命各路将士死守,等待他的下一道命令!”

听到这话,黑衣人觉得这个法子似乎是上位者想出来的,点了点头,迅速离去。待他离开后,苏锦屏松了一口气。

皱着眉头走进房间,就在此时,床上的人醒了过来,看上去神情仍有些恍惚。

苏锦屏立刻上前关切地问:“没事吧?”

“没事。”那人温和地应了一声,发现自己的腰牌不见了,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着苏锦屏。苏锦屏赶紧向他解释了这件事。

君临渊一听,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谋反!”说完之后,咳嗽了几声,显然是气急了。

苏锦屏皱起眉头问道:“你能处理这个问题吗?毕竟国库空虚是事实。”

君临渊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几缕轻蔑:“就凭他们?就算是剩下的六个藩王一起谋反,朕也不放在眼里!”

“但是......”可是如果其他国家也趁虚而入呢?

他听出她心中的担忧:“放心吧,这件事情朕能处理!你先在这儿看书,有什么需要就跟下人们说,朕先走了!”

“嗯。”苏锦屏点头看着他离开,心中却焦躁不已。他的身体还能承受得起劳累吗?如果其他国家也来凑热闹......然而,尽管他已经是她的朋友了,她却还是不能出手去帮他。因为如果小鸿鸿也参与其中的话,她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一个人有情,另一个人有恩,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两边都不参与。

这几日,君临渊确实忙得昏天黑地,那碧血花上的五彩光芒已经消失不见,苏锦屏却没有去打扰他。而君临渊的病情这几天也加重了,苏锦屏只听下人们的传言知道他近日吐血的情况几乎无法控制。

苏锦屏在治疗喋血之症方面已经研制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子,但还缺少一味药。准确地说,她需要一味调和药,将三十几种药混合在一起,才能治愈这种病症。然而,这三十几种药物的药性都相互冲突,不能同时使用。这些天来,苏锦屏几乎想破了脑袋,翻遍了医书,但这个问题始终无法解决,无论采用何种方式组合,都无法成功。这让她险些被自己的问题逼疯了。

幸运的是,君临渊的实力确实非同一般。在短短几天内,他就处理完了这场谋反事件。九江王和南平王还没有在北冥这片土地上展开行动,就已经被株连九族。原本,西武的慕容千秋也有意参与其中,但大军还没到目的地,事情就已平息。只得无奈地退回。而且,君临渊在愤怒之下,残忍地坑杀了几万参与谋反的将士,其中还包括花费大量资金培养出来的重骑兵!帝王一怒,山河震动。这个命令引起了无数人的求情,但君临渊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他一生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所以这件事情被载入史册后,也奠定了他暴君的恶名。

然而,在谋反事件平息之后,宫中并没有设宴庆祝,反而整个皇宫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因为这个皇宫的主人君临渊又吐血了,而且这一次,太医院的人竭尽全力也无法止住他的病情。苏锦屏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根据她的医学知识和自己的推断,她吩咐人熬制止血药,好不容易才稳住了他的病情。虽然他不再吐血,但整个人似乎已经虚弱得无法动弹,靠在床上,唇色苍白得惊人。

苏锦屏轻轻为他揉搓着背部,心中也感到十分难过:“好了,如果你现在不能说话就别说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他原本的病情就很严重,国库被盗之后,那些人谋反更是雪上加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缓过来,脸色也好了很多。狭长的丹凤眼静静地凝视着苏锦屏,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你已经学会了该学的东西吧?”

“嗯!”苏锦屏点头称是。这次来到北冥,她学会了认字、写字,还学会了医术。确实应该学会的东西都学会了。

“咳咳......其实,碧血花前日就可以用来炼药了,但是我没有用它,因为......”

苏锦屏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原因,你很忙,我理解。”看着他咳嗽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苏锦屏赶紧替他说出了下半句。

“呵呵......”君临渊却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原因。因为碧玉回魂丹已经练好了,你应该离开了。可是我想再拖几天。”

苏锦屏皱眉反驳:“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然而,在说到这里时,她突然停了下来。如果是普通人,确实未来还会有很多机会见面,但她面前的可是病重的君临渊。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她初见时的那个人了。她还记得自己醒来那天,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他的唇边挂着温和的笑容,宛如一只毒蛇般的眼镜王蛇。然而仅仅数月时间,他却已病得几乎无法站立。

“二十年前,朕的师父曾带朕去见他的至交好友无忧老人。当年,他便预言朕活不过二十五岁。咳......咳咳......起初,朕并不相信,但这些年来,朕不得不信服。”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苏锦屏不禁感到鼻子发酸:“那些江湖术士胡说八道你也信!你不会有事的。”

君临渊听出她话中的哽咽,微微偏过头看着她,语带笑意:“别难过。对于朕来说,死是一种解脱。这个世界太脏,太脏了,而朕也沾染了许多污垢......”

“你......”苏锦屏被他的话刺痛,张口欲言,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他。

君临渊笑了笑:“放心吧,朕若真要死,也会先帮你把碧玉回魂丹练好的。”二十五岁的生日即将来临,而后日便是他的生辰。

“你......二十五岁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她想知道,如果真如那个无忧老人所言,那么她还有多少时间来想办法。

君临渊一愣,而后笑道:“还早呢,朕才刚过二十四!”又在说谎了,君临渊向来不屑于说谎,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对她撒了多少次谎了。

苏锦屏松了一口气:“还早你说得那么恐怖做什么,吓死我了!”好好的什么事不死不休的,让她觉得他明天就要死了似的。

君临渊微笑着不再说话,只是偏头问起了另一件事:“你还记得冥引居里西侧的那扇门吗?”

苏锦屏点头:“记得!”那天那几个侵犯了君梦雅的人,正是从那扇门出来的。

君临渊咳嗽了几声之后,继续说道:“朕离开后,你从西门离开,那里有一条密道直通北冥皇城之外。进入密道后,左侧墙上有一个机关,你将那个机关启动,冥引居便会毁于一旦。届时,就不会有人知道你逃到哪里去了。”

他在交代遗言!苏锦屏的眼圈泛红,气骂道:“好好的,说什么你走了之后......放心吧,你不会死的!一定有办法的!”她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呵呵......咳......咳咳,是朕失言!”见苏锦屏眼圈都红了,他反而笑了。

“君临渊,其实你挺厉害的!短短几天就平定了谋反。”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病得几乎变成了一张薄纸,风一吹,就没了。

君临渊笑了笑:“也要谢你在第一时间,便让人传消息出去,说国库失窃不过是谣传。不然朕也......”说到后面,他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苏锦屏正要说什么,忽地,一个小太监进来了,胆战心惊地低着头开口:“陛下,太后让奴才传消息过来,说您若是执意要让雅公主远嫁南疆,她就......她就死给您看!”太后对着皇帝以死相挟,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君临渊一听,面上先是一怒,随即呕出了几口鲜血来,看得苏锦屏都恨不得将这个没眼色的太监踢出去,明明知道他现下身子不好,还说这些话来刺激他!但是很快的,她的眼中又闪过了一道寒芒......

“皇上!”那小太监吓得瞠目欲裂,知道皇上重病,但却没想到已经病得如此严重,那血就跟水一般,从他的口里涌出来。

“滚出去!”苏锦屏暴怒!她发誓,她从来就没有想这么弄死一个人过,王太后,那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那小太监被苏锦屏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咳咳......咳......”君临渊的手,狠狠地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苍白的面色咳得通红,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苏锦屏的胳膊被他捏着,只觉得捏得疼痛难忍。

半晌,咳嗽声停下之后,君临渊原本就难看的面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放开苏锦屏的胳膊,面含歉意地开口:“对不起!”

“没事!”胳膊已经被他捏得失去知觉了,但是苏锦屏的眼眶却也更红了。在他重病的时候,王太后不来看他便罢了,还刻意让人传这样的消息过来,说白了就是为了气得他气血凝在胸口,若是顺不下去,就......那个老女人,还好意思口口声声地说最爱自己的儿子,这些年很后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不过都是用来诓骗世人罢了!

“咳咳,不必......不必生气,她不过是想气死朕,只是朕怎么可能遂了她的意!”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冷冽,但是苏锦屏也看出了冷冽之下的悲哀。

苏锦屏看他这样子,原本就觉得难受的心瞬间也更难受了。顿了顿,开口道:“你准备怎么处理她们?”她说的已经不是处理这件事情,而是处理她们!

他瞬间静默了,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活不了多久了,心中的仇怨也淡了一些。也许是从一开始,他再恨也没有真正的打算过亲手要了王太后的命,他的妹妹他不在乎,但是王太后......

“我去帮你报仇!”苏锦屏看出了他的犹豫,容色冷峻地起身。

“好!”出乎意料地,他倒很是干脆。其实他也很好奇她会怎么帮自己报仇。

“放心,我不会杀了她们的!”苏锦屏看出君临渊对王太后仍存有一丝宽恕之心。君临渊闻言只是点头,接着咳嗽了几声。

“你没事吧?”看着他的咳嗽样子,她有些不放心。

“不会!”二十五岁,还有两天。而且他答应她的事情,还没有做到,他怎么可能去死。

苏锦屏满意地点头:“这样才对!做人要有志气,别总是死不死的一脸熊样,看我去给你报仇!”说完,转身出去,但在转身的同时,一滴清泪从眼中滑落。她知道这病她是真的无能为力了,根本就不存在那么一种可以调和三十几种药物药性的东西,想必君临渊也想到过这个方子,最终却是卡在跟自己一样的地方。

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好!”声音很轻,仿佛一秒钟就要乘风而去,轻轻地撩过人的心湖,却造就出了一股莫名的刺痛感。踏出殿门,便感觉一阵寒风袭来,还带着一丝丝冰雪,苏锦屏这才意识到,已是到了冬天了。

寒风吹得有些冷,但是苏锦屏竟然半点都不感觉。天气再冷,能有那些人的心冷吗?作为母亲,将自己的儿子害成这样,甚至在他重病的时候,还想来推上一把。这原本不关她的事,但是君临渊既然已经是她的朋友了,她必须去给他讨个公道!沿着檐廊一路走,想着怎么对付她们,其实觉得用什么法子,都有点降低自己的格调!那群人就只适合和畜生相斗......对了!畜生!

眼睛一亮,已有了计策!几个大步到了太后的寝宫门口,下人们一见她,便想进去禀报,但苏锦屏却挥手制止了,下人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也没敢忤逆。

门关的不是很严实,还能听到里面的对话声。君梦雅的声音已经不似刚刚见面时一般跋扈,柔声问着:“母后,这个法子有用吗?雅儿觉得皇兄还是不会答应的!”

王太后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而后开口:“你皇兄自然是不会答应,但是你没听见刚刚那奴才说吗?你皇兄已经被气得吐血了,他的身子左右也是撑不了几天了,我这一激,送他一程也好!他总是要死的人,怎么还能在死前连累了你。”王太后说到这里,表情已经有些狰狞了起来,谈起君临渊也不再是往日那悔恨的态度,而是憎恶,极为明显的憎恶!

苏锦屏在门外听着,只感觉自己气得要发抖!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狠狠地甩那个死老太婆一巴掌!

对着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下人开口:“去给我牵四只驴来!”

驴?皇宫里面哪里有驴?“姑娘,宫里没有驴啊!”

“没有就去找!马上!”苏锦屏的语气极为不耐烦!

那宫人吓了一大跳,立刻去找。太后宫门口的人也觉得很奇怪,这位姑娘要驴做什么?难道是要对太后不利?要不要去跟太后说一声?刚挪动了一下步子,一根金簪就到了他的脖子下头,吓得那宫女张大嘴想要惊呼......

“闭嘴!”冷冽的眼神扫向另一边的宫人,“你们最好就给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谁要是敢多说一句话,或发出什么多余的声音,我要了她的命!”

那两个宫女吓得瞠目欲裂,哪里还敢发出什么声音,眼神左瞟右瞟,希望有禁卫军过来拿下这个图谋不轨的人!但是今日也是奇了怪了,竟然一个巡逻过来的侍卫都没有,倒是把站在苏锦屏身后的那些人吓得面色泛白,她们只觉得苏锦屏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大胆了,不会连累到她们吧?

没过多久,四个宫女牵着四只毛驴过来了,那毛驴看样子是在睡梦中被弄出来的,还有些烦躁。

苏锦屏让她们将那驴子牵得对准王太后的寝宫大门,而后在几个宫女诧异的眼神之下,将她们头上用于束发的金簪拿了下来,走到十步之外,四个簪子一同射出,精准的对着那四只驴的屁股!

“咻!”的几声落下,驴子们同时惨叫一声,而后发疯一般的对着前面奔去,将那厚重的殿门撞开,而后撒丫子往里头跑!

苏锦屏的面上浮现出一抹冷笑,踩不死你们也得缺胳膊断腿!是君临渊心善,若是她苏锦屏,直接进去灭了她们!

这几只驴子进去之后,里面马上就响起一阵惊呼声和惨叫声。

“啊——是谁把这东西放进来的!”

“母后,救命啊,啊......”

“来人,快来人!”

门口的人已经全部吓傻了!他们完全没想过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柔柔弱弱的姑娘,竟然会有这么好的身手,一把射出四根簪子,居然那么精准!他们更加想不到会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往太后的寝宫放驴子!

听着里面的惨叫声越发的激烈,门口的几个宫女才反应过来,赶紧冲了进去。

“护驾!护驾!快点拦住这些蠢驴,不要让它们伤到太后和公主!”蕙香的声音传了出来。王太后也很给她面子:“蕙香,你快点冲上去,拦着这些畜生!”

要不是她的教养良好,君梦雅现在真的想回敬她一句:“你怎么不冲上去!”自己一片忠心耿耿,太后竟然叫她对着驴子冲过去,这不就是等于叫她去送死吗?不管是打赢了那蠢驴,还是不如那蠢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负伤、挂彩那都是百分之百会面临的事!

想着对太后也生出了不少怨念,眼看着一只驴子对着太后奔了过去,若是按照往常,以君梦雅的衷心,她就挡在太后前头了,但是她今天太后说了那话之后,她一点都不想挡在她前头!假装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没去拦那驴子......

而后王太后的一声惨叫声也随之响起,响彻九霄!

“母后!”雅公主也吓了一跳,竟然发疯般地对着那驴子冲了过去,“大胆呆驴,你竟敢对我母后不敬!还不快快认罪!”

话音一落,全场石化!都知道那是呆驴了,还认罪?

君梦雅吼完之后,面上也出现了瞬间的尴尬,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见着驴子也当人训话了!但她面上的尴尬也只是一瞬间的,很快地就安慰自己淡定了下来。可是那些驴子却不是好说话的,好好的睡觉被人硬拖了起来,而后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扎了屁股,本来就让它们又是疼痛又是愤怒,现下居然还有愚蠢的人类敢对着它们大呼小叫,各种恼火之下,撒丫子就对着君梦雅奔了过去!

君梦雅呆愣了数秒之后,十分理智地选择了掉头就跑!但是两条腿的动物,实在是难以和四条腿的动物抗衡,没过多久,那只驴子极有艺术性地一蹄子,就精准地踩到了君梦雅的身上,人与驴同时惊叫,一痛苦一舒爽,听起来诡异又搞笑!

“啊!来人啊,救命啊。快点给哀家把这蠢驴抓出去......啊——”王太后的叫声显然又把驴子激怒了,于是又挨了一脚。

不多时,那群御林军终于被惨叫声惊到了,姗姗来迟,前来救驾......而苏锦屏,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面上无半分惹了事的惧怕,反而还带着些好整以暇的意味,和让人胆寒的冷笑......

第46章 太后和公主被驴踩死了?!

苏锦屏做完这一切之后,偏头,看着身畔的一众宫女,开口问话:“你们方才看见什么了吗?”

啊?看见什么?看见你做了好事啊!几个宫女七嘴八舌地正要说,好在一个宫女比较机灵,赶紧开口:“姑娘,我们方才什么都没看见!”

苏锦屏面露赞赏之色,而后又看向其他的宫女:“她什么都没看见,你们全部都看见了?”

众宫女们一看苏锦屏的表情,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要是还看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们就都是傻子了。赶紧飞快地摇头:“我们也什么都没看见!”

开玩笑,这状况摆在眼前啊,明显的她们要是看见啥了,会对自己的安全极为不利。这个女人连太后和公主都敢对付,方驴进去,弄死她们那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吗?

苏锦屏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时候就是应该这样,要让大家知道你们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所以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人,才能活的更长久一些!”

宫女们听着她这话,吓得寒蝉若惊,在心中直叹她们聪明,幸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你们方才去牵驴子,可有经过他人之手?”转过头看着她们。

一个宫女支支吾吾的道:“姑娘,皇宫里面没有驴子,奴婢们是找了长春宫的小蚕子公公去给我们找的!”

“那个小蚕子公公为人如何?”

“他呀,为人十分尖酸刻薄,且狠辣,在宫里也做了不少坏事。若不是我们给了不少银子,他也不肯帮这个忙,但本事却是不错的。”那宫女说着满面肉疼,她们的银子啊!

苏锦屏点了点头:“嗯!既然此人不是什么好鸟,到时候要是把你们招认出来了,我们便一口咬定是他胡说八道,想要陷害我们这些无辜的人!”苏锦屏一边说,一边煞有介事的点头,光从她的面相来看,还真的就像是无辜的人!

一个宫女禁不住开口问到:“姑娘,不是好人就这么做,那要是哪个小蚕子是个好人呢?”

苏锦屏用一种你真白痴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这还不简单吗?那就是有人易容,装扮成你们的样子,欺骗了小蚕子!”

“......”这也行?!众人的脑后都是豆大的汗珠,这话牵强是牵强,但是好似也不无道理。

终于有一个聪明些的宫女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是姑娘,那些个簪子,可都是我们头上的啊!”到时候那些簪子被拿出来指证一番,她们就死定了!因为皇宫给每个宫女的簪子都是有标识的!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苏锦屏点头,而后和认真的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方才这里出了一个绝世高手,他身穿黑衣,还蒙着面巾,显得十分神秘。我们都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只见他飞快的伸出手,你们头上的簪子就落到了贼人的手上,后来他又用簪子行凶,再加上小蚕子待会儿会对我们的陷害与指认,这都说明了一切都是一个阴谋,其目的是为了陷害单纯、善良又可爱的我们,而你们无端端的簪子被人取了,非常害怕,所以现在可以开始尖叫了!”

嘎?!众宫女木然!这是在讲故事,不......编故事吗?她们可以尖叫了?

“怎么?不会尖叫?”苏锦屏的面色又沉了下来。

话音一落,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被抢了簪子的,反而像是被人砍了几刀的:“啊——”

“啊——”

她们现在就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驴子是她们去牵来的,到时候姑娘被问罪,她们一个也不可能逃掉。她们又不傻,所以跟着叫几声能保住自己的生命安全,这是很值得的!

太后殿前的两个原本准备告密的宫女,看着苏锦屏竟然当着她们的面把计划都拟定好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完全半点都不惧怕她们进去告密,而且这个计划虽然让人直流瀑布汗,但是真的好顺理成章啊!那她们是告密还是不告密呢?

很快地,苏锦屏身后的宫女也意识到了关于门口的人会不会进去告密的问题,指着门口那两人,对着苏锦屏开口道:“姑娘,她们方才都看见了,如果她们找太后告密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吗?等她们告完密,我就会因为自己受了冤屈,无比愤怒地出手,飞快地杀了她们,然后告诉太后,她们都是被人用银子买通了,卖主求荣,蒙骗太后。我相信她们死了之后,其他那些也在门口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的人,也一定会实话实说,告诉太后这不关我们的事,也免得被我因为被冤枉,一个生气将他们全部杀了。所以他们是绝对不会冤枉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的!”苏锦屏很是平淡地叙述着,一双凤眸似笑非笑地放在门口那两个宫女的身上。

这话把那两个宫女的脸都吓白了,这个女人的身手,她们方才可是见识过的,而且她们绝对相信这个黑心肝的女人待会儿一定会这么对付她们。想着飞快地跪下:“姑娘饶命,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起来吧,起来吧!跪什么?要是给其他人看见,还以为我在威胁你们。要知道本姑娘道德品质高尚,从来不威胁任何人。”苏锦屏小手一挥,十分做作。

那两个宫女嘴角一抽,赶紧站起来,故作镇定地站在门口。她们今天终于明白什么叫颠倒是非黑白了。而且到了这个程度上的,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却逼得所有人不得不配合她。真是......

“哎呀,你们还愣在门口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太后被驴踩了吗?赶紧去找御医来医治啊!作为忠心耿耿的宫女,你们竟然连这点眼头都没有,这是不对的。你们如何对得起太后娘娘往日对你们的信任和栽培啊!”苏锦屏语重心长地“教导”。

两个宫女眼角一抽,而后做出惊慌失措状,对着太医院狂奔而去。苏锦屏身后的宫女抹了一把额头的巨汗,看着苏锦屏的后背。这个姑娘实在是太狠了!向来去传太医什么的,都是粗使太监们干的事。被她这几句话一激,那门口的宫女竟然连规矩都忘了,就这么奔了!

倒是有一个宫女聪明一些,上前一步:“姑娘,您不怕她们反口?”

“哼!”不屑地冷哼一声,苏锦屏紧接着开口说道:“那便让她们去反口吧。她们现在的行为已经说明有问题了,不是吗?看守门口的宫女去做粗使太监该做的事情?按照宫中的法典,这也算是擅离职守!要是她们待会儿乖乖地配合我们,她们现下的行为,我就可以替她们解释为见着太后出了事,一时慌乱,顾不得许多就对着太医院奔去了。若是要反口,来陷害我们这些无辜的人,那就是见着太后出事,自以为陷害成功,一时高兴得不能自抑,激动地连自己守门的任务都忘记了。这明显就是有问题的表现!”

“......”这也行?!难怪她好端端地要刺激这几人去找太医,原来打的是这个心思。其实最让她们巨汗的是,明明这件事情就是她干的好事,她张口闭口讲的却都是“我们这些无辜的人”!要是不知道内情的,还真当她有多无辜了!

“怎么了?是不是忽然很崇拜我?随便一推理,就能发现事情的真相。本姑娘简直就是神探在世啊!”

唔......众宫女顶着脑后那滴巨大的汗水,赶紧开口附和:“是的!姑娘,您实在是太聪明了,寥寥数语,就能道破天机。我等佩服!”

“奴婢们佩服!”这胡扯的本事真是太让人佩服了!反正她们预计这世界上是绝逼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能扯蛋的人了!

苏锦屏勾唇一笑,不置可否。宫里的人就是这样,只要能活命,你说是什么,她们就跟着说什么。若是换了个地方,苏锦屏还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胡编乱造,因为总会有几个真正衷心的下人存在。但是在宫中,几乎每个人都是主子,而且每个主子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意舍弃这些无足轻重的宫女们。所以大部分的宫女都是会看眼色,知道该如何保命的。当然,若是出了小部分不怕死,而且又十分衷心的人,苏锦屏不介意送她们下地狱,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多时,那两个小宫女就带着慌慌张张的张御医赶到了。张御医是今日的值班太医,也有下人去请其他的太医一起来为公主和太后医治了。张御医心中那个恶寒啊,太后和公主被驴踩了?话说听见这句话的第一反应,他就想抱着自己的肚子狠狠地笑一顿。那两个女人,那都是高高在上的要死,怎么会被驴子给踩了呢?但是想着自己笑完之后估计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硬生生地憋住了。憋得面色通红之后,跟着一起赶了过来。其实他真的好想笑啊!

一见门口的苏锦屏,想起对方身份的不一般,竟不顾自己的身份弯腰行礼:“见过姑娘!”

“嗯!”苏锦屏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他们的恭敬和惧怕。待会儿才能有她大施拳脚的余地。

“哎呦!”一声呼痛声响起,紧接着,君梦雅飞扬跋扈的声音传了出来:“这群该死的太医,到现在都没有来,等他们来了,本公主非要灭了他们九族不可!真是疼死本公主了,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故意拖着不来,想看本公主多受些罪!”

张御医面色一僵,一张脸全黑了的同时,心下也有点惧怕,担心自己真的被灭了九族。毕竟那位公主的跋扈是天下皆知的,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并不奇怪。随即,王太后的声音也传了出来:“雅儿,先别生气,等那群庸医治好了咱们,哀家必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将兔死狗烹这种事情讲得如此直接的,全天下恐怕除了王太后,就没有第二个人了!苏锦屏的心中冷笑一声,这个老女人,之前还是礼佛的,起初见面,她还真被她的表象给骗了。眼尖地看见那太医脸上的肉抖了几下,明显的也是被太后这话给刺激了。这下苏锦屏的心中笑得更是高兴了。太后此言,不就是在帮自己进去荼毒她吗?

“这位御医大人,小女子也略通医理,不如就跟您一起进去看看太后,也好为太后尽些绵薄之力啊!”这话的意思,自然就是苏锦屏愿意帮他去治疗太后了。那么有什么问题,也当是与张御医无关了!

张御医看向苏锦屏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善意,面上还有感激之色。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医,太后若是要他的命,他就是插翅也难逃。但是这位姑娘不同,她现在可比皇上的宠妃还要尊贵。料想太后不会将她怎么样才是。

“走吧!”苏锦屏率先进入,御医也紧随其后。不少跟着苏锦屏前来的宫女,都在他们二人的身后面露担忧之色。姑娘这一进去,该不会是要谋害太后吧?咳咳......

苏锦屏一进了屋子,王太后以为是太医到了,张口就想大骂。但一见是苏锦屏,当即变了脸色,做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毕竟多少年驰骋后宫的本事也不是盖的,最基本的伪装术她还是会的:“你怎么来了,皇上那边不需要照顾吗?”

“适才听说太后被驴踩......不,被驴冒犯了,小女子也略懂医术,所以前来尽些绵薄之力。皇上现下重病,也不能亲自来看望太后,还望太后见谅才是!”装,谁不会?

太后强笑一声,接着问道:“皇上的身子怎么样了?”眼中不觉地带了一丝期盼。

苏锦屏笑了笑:“还要多谢太后派人去给皇上传的那句话。将皇上气得吐出了一口鲜血之后,胸中郁结的那口气竟然散了些。现下已无大碍!”

这话一出,太后的脸色就变了!而且变得异常难看。她原本是想要了君临渊的命,怎么还阴差阳错地让他的病好了一些?这......

一旁的太医脸色骤变,作为通晓医理的人,他清楚皇上的病情。然而,当他看到苏锦屏脸上的笑容时,却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哪里是笑,简直比发怒还要让人心惊胆颤。再看太后的神色,他突然想起了七年前太后垂帘听政的事情。加上苏锦屏曾气得皇上吐血,张御医立刻低下头,掩饰眼底的惊慌失措。他心中明白,这分明就是太后有意谋害皇上!

苏锦屏眼角的余光自然扫到了张御医的脸色,心中冷笑:等你来就是为了这一茬!君临渊下不了手除了这个老妖婆,就让她苏锦屏帮忙推一把。那个人的身子还能撑几天她不知道,但是就是要死也要让这两个该死的死在前头。

“来!太后,公主,快点让我看看!”苏锦屏说着上前一步。那几个原本守在门口,现在进来救驾的宫人们,见状吓得面色苍白。他们想开口提醒太后,但又想到这女人刚才展示出来的身手,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开口。

近日,苏锦屏向皇上学医的事情众所周知。因此,王太后对她的医术还是有一定信任的。她横了张御医一眼,张御医赶紧退到帘子后头去候着。蕙香这才上前,将王太后的裤腿扯了起来。这一扯,自然也牵动了伤口,痛得王太后龇牙咧嘴,甩手就给了蕙香一耳光:“没用的贱婢,让你帮哀家挡住那蠢驴,你居然给摔倒!害得哀家受了这么些皮肉之苦!”

蕙香赶紧低头认错,苏锦屏却发现了蕙香低头那一瞬间,眸中的冷色。蕙香不高兴那是正常的,谁会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去给旁人挡?要是去挡了,就只能说明是真的衷心,而王太后却说得好像天下人天生就该为她去死一样。看来王太后这真的是年纪大了,连最基本的笼络人心都忘了!既然这样,那就让自己帮她笼络好了。这蕙香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还有些用:“太后娘娘,奴才的命也是命啊,您向来爱民如子,怎么能这么说?来,给我看看您的伤口!”

这话一出,蕙香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复杂。她看着苏锦屏的目光带着审视,但见她真的只是低头在为太后看伤势,并无半分拉拢自己的意思。于是那一抹复杂之色慢慢转化为感激。

太后的面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现下虽是落魄,但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了,却只是敢怒不敢言。这让苏锦屏心中暗自窃喜。

苏锦屏探查了半天之后,惊呼一声:“哎呀,太后,您被那蠢驴踩得骨折了!我来帮您接回来!”话音一落,手一动,便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额,对不起太后,我不小心弄反了,重来!”又是一声脆响。王太后的惨叫声又响了起来,直直地把一旁的君梦雅吓得面色浮白,身子都不由得往后面挪动了一下。心中无限害怕:“难道治伤也这么疼吗?看母后那脸色,怎么好似比刚才驴踩的都疼?”

“咦!这里还鼓着一块?难道是刚刚没拧好?再拧一遍!”说着将太后的腿用力往左边掰了一下,复又往右边掰了一下。惹得太后险些破口大骂,她以为这是在拧麻花啊!

帘子之外的张御医听着里面的声音,心中颇感快意。原因之一,是太后竟然不顾伦常、不顾忠君之道想要谋害君王。原因之二,则是——他老张明明是无辜的好吗?为什么太后被驴踩了,他知道了之后第一时间赶过来了,还要面临被灭九族的威胁?就是陛下,最多也就说一句“提头来见”和“杀”而已,太后这个老不死的和那个刁钻跋扈的公主居然如此狠毒,连他的九族都不想放过。果然最毒妇人心,活该被驴踩!在心里骂了一个痛快,话却半句都不敢说,心里不爽是一回事,想不想要命就是另一回事了!

“哎呦!你到底会不会治病啊!啊——放手,放手,疼死哀家了!你以为哀家的腿是麻花啊?!”王太后的眼泪都疼得流了出来。此刻她的心中已经开始深深地怀疑苏锦屏是故意的了,不然怎么把她的腿跟拧麻花似的左右扭!

“太后,这北冥若是我都不会治,就没有人会治了,这骨折就是应该这么治嘛!”扭了才该这么治,骨折这么治,只能给她多折几下,最终顺利折断而已!

“张御医!张御医!哎呦,疼死哀家了!”太后疼得泪眼朦胧,看起来好不可怜!

张御医“赶紧”匆匆忙忙地进去,看着这场景是想笑又不好笑:“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来给哀家治!”一声怒喝。

张御医也不傻,上去给她治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太后那会儿说的话他还记得,治好了病之后,要灭他的九族!所以这件烂事,打死他也不会掺合的!只见他上前几步,看了一下之后,颇为遗憾且苦恼还阴郁地摇了摇头:“太后,恕臣无能,您的伤老臣实在是治不了啊!若是由这位姑娘来治,您最多也就是受些疼痛,若是老臣来治,恐怕连您的命都保不住!”张御医说得煞有介事。

气得王太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吼完之后,也只得让苏锦屏接着给她治。还说了几句软话:“哀家方才也只是疼得口不择言,你不要往心里去!”张御医是太医院医术最好、声望最高的御医。他都这么说了,要是苏锦屏甩手不给自己治了,那自己不是惨了?

苏锦屏当然不介意,她很好说话地点了点头,然后狠狠地一拧......实际上,这种伤势只要找几个甲板绑扎一下,再开一些药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可惜,有了苏锦屏的出现,原本并不严重的伤势,最终变成了一条腿无法挽回的结局!然而,要她的一条腿就够了吗?

在处理完伤口后,苏锦屏给王太后包扎好伤口。不幸的是,君梦雅竟然被一蹄子踩到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鼻子都被踩扁了!苏锦屏咳嗽了几声之后,对张御医说:“恐怕要用雪花膏才能治好,否则公主的脸上会留下疤痕的!”

张御医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但苏锦屏又加了一句:“请麻烦张御医在里面加入一些薄荷叶和琉璃草,效果应该会更好!”王太后和君梦雅自然都听过薄荷叶的功效,有疏风散热的效果。至于琉璃草是什么她们不知道,但听起来很友好,所以听着这话,她们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然而,张御医的脸色却变了!

琉璃草是化尸粉的重要成分之一,如果放进去,恐怕只会加速伤口溃烂的速度。这位姑娘毫不避讳地要求开这样的方子,究竟为何?见太后狐疑地看着他,他赶紧点头:“嗯!好!”先应下再说,最后加不加还得看他。如果现在就把苏锦屏的话挑破,她去皇上那里告状,最后皇上会怎么对付他还很难说。再说了,他为什么要帮助太后这个老妖婆?

苏锦屏在翻查一些记载着稀有药草的医书时,看到了琉璃草这种东西。皇宫里肯定有这种药材。琉璃草的性质与现代的稀盐酸相近,虽然效果没那么好,但毁容、溃烂皮肤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而且,与稀盐酸相比,琉璃草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性温和,出问题也会慢慢地来,不会很快就被发现。然后让人的肌理慢慢溃烂,从伤口一直四散延伸。等她们身上的肉都烂了,不用苏锦屏动手,她们也会自尽吧?

薄荷除了许多良性功效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对人体哺乳动物有极好的麻痹效果。只要多放点薄荷,即使琉璃草腐蚀得再疼,苏锦屏也料定她们感觉不到。而且这薄荷叶若是用多了,这两人就可以直接去了!只是这一点,恐怕除了苏锦屏和君临渊,谁都不知道。毕竟谁会想到,原本看起来无伤大雅甚至妙用良多的薄荷叶还会有这么狠毒的效果呢?毕竟这么多年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例子。只是君临渊当年试验过,并记载在了医书上。就连张御医也只以为苏锦屏说薄荷叶是为了混淆视听而已!

事情处理完毕后,王太后自然要开始追究罪责了!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驴子们,面色铁青地说:“是谁把这些蠢驴放进来的?”

那几个冲进宫殿救驾的人,赶紧指着苏锦屏说:“是她做的!”

“什么?”太后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着苏锦屏,想着自己刚刚所受的百般疼痛,越发觉得她是故意的!但是张御医都说了该是这样,那又怎么会......

苏锦屏也仿佛大吃了一惊,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胡说什么?若是我想害太后,我为何还要进来给太后医治?而且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若是想害谁,势必会在驴子的蹄上加上砒霜,既然已经要害了,何不害个彻底?”

这话一出,有道理是一回事,王太后也被吓得不轻,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在驴子的蹄子上加上砒霜?是啊,要是加了,自己又被踩了好几脚,血肉横飞,不死难道还有第二种结果?

“可是,可是......”可是他们分明看见就是她干的好事!

苏锦屏冷笑一声:“太后,这些人一定是被谁收买了想害我,我与您无冤无仇,为何要纵驴伤人?就是争宠夺爱,我也该去找那些妃嫔们,来害您和公主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一番话说的确实是那么回事,王太后也不由得信了几分,看着自己宫门口那些人的眼神极为冷冽:“哀家白养了你们这群不中用的东西!让这几只蠢驴进来了就罢了,现下还胡乱栽赃!你们最好给哀家老老实实的说到底是谁干的,不然哀家扒了你们的皮!”

那几个人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冷汗巨流,他们说的却是都是实话啊,为何太后就不愿意信他们呢!“太后,奴才等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假啊!不行您看那几只驴子的屁股上面,插着几根簪子,都是跟着她来的那几个宫女头上的!”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就放到了那几只被御林军制住的驴子上,那些驴子们的心情到现在还是烦躁的,所以还在蹬腿喷气。那屁股上面确实是插着几根晃亮亮的簪子,王太后扫了苏锦屏一眼:“你作何解释?”

“太后,这......”苏锦屏的表情出现了瞬间的僵硬,还有一丝丝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慌忙开口,“太后,这真的不关我的事,是一个黑衣人干的,再说了,您想想看,就是我有这么大的胆子,那些宫女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太后对自己的治下能力还是很满意的,所以她认为在皇宫里面,即使她的地位已是今夕不同往日,但那些宫女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来谋害自己,她也敏锐地抓到了苏锦屏句子中的关键词“黑衣人”!但这话,也毕竟不可全信!

苏锦屏见她不信,又接着道:“再说了,这拦着驴子都是近身侍婢的事情,也是御林军的事情。宫中有法令规定任何人不得通传不可擅离职守,这几人好好的守门不干,驴子也没拦住,却冲进来干御林军的活。往好处想是他们忠心于太后,往坏处想那便是......”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是在场却没有一个人不明白!往坏处想就是已经串通好了,想要陷害苏锦屏,他们正好进来救了太后,得了赏赐,来个一箭双雕!

“太后若还是不信,门口还有两个守门的宫女,您可以传召她们进来问话!”苏锦屏又加了一把。其实她不怕这事情的最后被爆出来是她搞的鬼,因为不论如何君临渊会保住她。但是若真是那样了,传了出去,那就成了君临渊包庇伤了太后的人的不孝子,这样的名声,她是不会让他背的!

“传!”太后已经是信了大半,毕竟苏锦屏是真的没有任何理由要谋害自己。不多时,那两个宫女就被传召进来了,神色略为慌张。其实她们那会儿被苏锦屏激的去请御医的时候就明白自己上了套,但是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所以想要及时甩脱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了!现下也只能配合苏锦屏了。

“你们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太后冷着脸看着她们。

这两个宫女也不负苏锦屏所望,将苏锦屏那会儿在门口说的黑衣人版本惟妙惟肖的讲了出来,让苏锦屏都有一种为她们鼓掌的冲动。果然不愧是待在宫里的人,讲的故事都比一般人引人入胜!

王太后气得连连捶桌子:“真是岂有此理!竟然有如此大胆的人想对哀家不利,你们这群只知道吃饭的酒囊饭袋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给哀家捉拿贼人,哀家定要好好的罚你们!”这话是对着那群御林军吼的。可怜的御林军们为了给太后护驾,拼了命的与驴子搏斗,不少人都挂了彩。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结果:不得奖赏便罢了,还被骂了一通,最后还要罚?他们的心中自然是愤恨不平!这能怪我们吗?巡逻的规则就是这样的,没转到你这边来,不知道也无可厚非吧?心下恼火,却什么都不敢说。个别胆子大些的,一怒之下,竟然放开了自己拉着驴子的手:“太后,小的们这就去!”说完掉头就往外跑!

王太后惊恐的瞪大眼,看着那被放开的几只驴,登时大怒:“你们这一群蠢材,给哀家把这几只蠢驴抓出去啊!”

驴子们终于恢复了自由,但现在看到一个人对着它们大喊大叫,便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了王太后身上。它们不顾一切地冲向太后的方向。苏锦屏赶紧躲到一边,同时拉住张御医。张御医怔了一下,复杂地看着苏锦屏,知道她是为了琉璃草和薄荷叶的事情示好。但他真的不敢答应,因为如果查下去,他会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几只驴冲过去,狠狠地踢到了太后的身上。御林军的动作也故意慢了半拍。他们知道如果没有保护好太后,可能会受到惩罚,但想了一会儿,太后总是要罚他们的,现在有太后陪着他们一起受罚,不是更划算吗?

太后被踩了几脚之后,他们才冲上去把驴子们拉开。果然,太后疼得要死之后,怒火中烧,立即下令:“把这群没用的东西给哀家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这群蠢驴都宰了,宰了!”说完,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指控苏锦屏的下人:“将这群卖主求荣的东西,给哀家拖下去好好审查,一定要问出幕后主使是谁!”

“太后娘娘,我们冤枉啊!”下人们大叫着被拖走了!

苏锦屏在为太后包扎好伤口后,在王太后和君梦雅痛苦的哼哼声中,和张御医一起出门。出了门后,来到一个僻静处,苏锦屏对跟着自己的那些下人说:“都退下吧!”

“是!”待她们离开,苏锦屏转向张御医说:“张大人,我也不瞒你,今天太后的事,确实是我干的。想必那时候您也听得出来,太后想谋害皇上。说白了,太后这么做,就是为了重新回到朝堂之上垂帘听政。其他的我不管,只是请大人为家国大义着想!”

这个张大人,她还是看得出来存了一些爱国之心的,所以她才会毫不避讳地对他说出这些话来。

张御医皱眉:“姑娘的意思,老臣也明白。但是无论如何,老臣也不能谋害太后,这也是有悖伦理纲常啊!”

“如何取舍全凭张大人。这件事情皇上也知道,只是皇上仁孝,不忍下手,我才出来插上一脚。张大人若是不愿,小女子也不多言,告辞!”这话其实是在从侧面告诉张御医,这件事情就算捅破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后果。皇上知道太后想谋害自己,而张御医帮着除掉了,皇上即使恼怒,也会感念他的忠心。

苏锦屏说完后,她没有等待张御医再次开口就离开了。她觉得张御医已经明白这件事情该如何去权衡,如果太后再去激怒君临渊一次,君临渊可能会......而张御医也会成为北冥的罪人。现在更是告诉他皇上知道太后的目的,那就是说他做了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爱国志士即使面临死亡,也会为了国家大义去做。古代的人也是极为反对女子执政的,这张大人是否有苏锦屏想象中那么爱国还不好说,但既然不用死,只要有一丝爱国之心的人都会去做了!

她对君临渊说了不会弄死她们,但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借别人的手去杀啊!到时候她们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烂了,自尽了,关她苏锦屏什么事?一步一步地往君临渊的寝宫走去,看见一个小太监面露揪心之色地走出,然后急急忙忙地往后宫而去,苏锦屏心下狐疑。

踏入宫殿,见君临渊靠在床上,此刻他的气色比那时已经好了不少,但仍是时不时地咳嗽几声。“刚才你吩咐那些太监是去做什么?”她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没什么!”君临渊显然是不想提这个问题。

苏锦屏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不多时,君紫陌慌慌张张地进来了,一见君临渊,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他已经病得这么重了。咬了咬下唇,张口便问:“皇兄,你为什么要命人打掉宸妃的孩子?皇兄向来就不会让妃嫔生下孩子,一般临幸之后,都会给她们喝避孕的药草,若有意外怀上了,也会直接命令打掉!但是皇兄已经病成这样了,难道就一点也不考虑皇统吗?”

“什么?!”苏锦屏也惊了一下,难道刚刚那小太监出去是......想着赶紧起身,想去拦。

君临渊却忽然抓着她的手:“别去!”

“君临渊,那是你的孩子!”她可以不去,因为这是君临渊的事情,她无权干涉,可是她还是想提醒一声。

“朕知道!所以朕不能留!”君临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冽,“朕的身子已经到了这一步,留下孩子,只会让他走朕的老路!”以前不让有,是因为那些女人不配。现在还加上一个原因,便是他不能让自己的骨血重蹈自己的覆辙!

苏锦屏的拳头也紧握了一下,她承认君临渊说的是事实,因为她过不了多少日子就会离开。若是君临渊不在了,在北冥,还有谁能保护那个孩子?扫了君临渊一眼:“放手吧,你的决定我尊重!”

“谢谢!”松开她的手,闭上眼,不再开口。其实他的心中是尴尬的,她来北冥之前,他宠幸过不少妃嫔,即使是觉得再脏他也碰了,目的,不过是为了平衡朝堂的关系。现下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放下了,自然也没有再碰过那些女人。但是,他想,若是苏锦屏不小心喜欢上了他,以她的性子,在知道自己碰过那么些女人,甚至还有孩子,就是下令拿掉了,她也不会原谅自己吧?所以,她爱的不是自己,也好,至少她不会因为自己难过。

君紫陌也张了张嘴,不好再说什么。等了半晌之后,下人来禀:“皇上,已经处理了!”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确实是全然不在乎。又是半晌的静默之后,忽的,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进来禀报:“皇上,不好了,太后和公主都被驴踩死了!”

“什么?!”苏锦屏也惊了一下,“驴不是已经被宰了吗?”就是张御医按照自己的说法做了,也没理由这么快啊?

那小太监慌忙点头:“是的,姑娘,驴子是都被宰了,但是太后和公主好端端的却忽然伤重,好几个太医都束手无策,还没来得及过来请皇上,就突然暴毙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那不就是被驴子踩的了?

第47章抢回自己的女人!苏锦屏皱眉,这并不是太严重的伤,好几个太医束手无策?还没看出端倪?这件事情定有蹊跷!而君临渊听了这话,短暂的呆愣之后,静默了下来。半晌都没有说话。但苏锦屏却看出了他的心情沉重,表情也越发的灰白。

“君临渊,这件事......”这件事情不是她干的好事,虽然她是想动手,但是看情况不是她造成的。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她的个性他了解,既然说了不会下杀手,就不会亲自动手。那两个人,死了就死了,说不得难过,但是总觉得有些抑郁,以前总想着报仇,现在仇人死了,他反而觉得高兴不起来了。更像是失了目标一般,以前活着是为了让仇人痛苦,现下仇人没了呢?

“那......”这件事情还是要查的吧?

岂知,苏锦屏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又是一个黑衣人进来,十分着急,连行礼都忘了:“陛下,不好了,碧血花不见了!”

“什么?!”这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重重的砸到了苏锦屏和君临渊的心间!碧血花怎么可能不见了?

“说具体点!”君临渊的面色发青,指尖也有些泛白。黑衣人开口:“那会儿下雪了,属下就进去关好了窗子,等出来的之后,碧血花就没了!”

“没用的东西!”一掌挥出,凌厉的劲风对着那黑衣人卷席而去。

“噗——”黑衣人被君临渊这一击,吐出了一口鲜血,而后直直的倒了下去。这一掌,是直接将人打死了!

屋内的人被皇上的暴怒吓得不敢出声,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随意杀人了。今天竟然又动了手。苏锦屏也无暇去关心那个被打死的侍卫:“我去看看!”说着就要起身,君临渊也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但刚要落地时,险些摔倒。苏锦屏赶紧扶住他:“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我去处理就好了!反正这药也是用来帮百里惊鸿的,该由她来处理才是。”

“咳......咳咳......好吧!暗影!”君临渊不再坚持,回到床上靠着,然后叫来暗卫之首的名字。话音刚落,暗影就出现了:“将宫中所有人今日的行踪,都报给她知晓!”皇宫里到处都是暗卫,他们的活动都在监视之下,即使做得再隐秘,下人们当时没看见,也应该知道有哪些人行为诡异或去了哪个方向。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消息!”毕竟今天的一切都还没来得及禀报给他。

正要出门,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了:“皇上,彩云宫的人求见!”彩云宫是君阡陌的寝宫,来求见想必有事。“传他们进来!”

不多时,一个小宫女带着一个慌张的表情走了进来:“启禀皇上,公主让奴婢请这位姑娘过去一趟,还说了任何人都不得跟随!”

“她以为她是谁?”君临渊的声音冷冽无比。

小宫女被吓得一抖,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知道这个差事不能接,但公主的命令她又不能不从。于是她低着头接着说:“皇上,公主说了,要是这位姑娘不去,或者是去了多余的人,她就要毁了碧血花!”

说完之后,小宫女又是一阵拼命的磕头:“陛下,这都是公主的意思,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碧血花竟然在君阡陌手上?她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穿过梅林?大家顾不上小宫女的连连求饶声,短暂的愣神后,君临渊那如画般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戾气。看来是动了杀机,但这戾气刚出现,又被几声咳嗽淹没了。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你别管了,她不就是叫我过去吗,我过去一下就好了!”苏锦屏安慰了他几句,便起身离去。

君临渊狭长的丹凤眼底闪烁着寒光。如果不是他今天身体不适,他定会将那个贱人掐死不可!竟然敢动碧血花!

君紫陌也不知道碧血花是干什么用的,只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很严重。找了个借口说是回寝宫,然后偷偷跟在苏锦屏身后......

苏锦屏随着彩云宫的宫女来到了君阡陌的寝宫。宫内灯火通明,烛火高燃,影影绰绰。

不等宫女禀报,苏锦屏便踏步而入。冷眼扫了一眼坐在桌边的君阡陌,开口道:“叫我来,是想怎么样?”

君阡陌的一双美眸也抬头扫着她:“你说呢?将我的名声搅得一塌糊涂,就不该付出点代价?”

“那都是你自找的!”苏锦屏毫不客气地回话。

“你!”君阡陌顿时气结,“你就不怕我毁了碧血花?”原本她也不知道碧血花是什么,但上次苏锦屏得罪了她之后,她便寻着机会报复。派人跟踪了她好几次,也没能成功的进入梅园,还是前几天一个精明些的暗卫,跟着步子潜伏进去的。

而苏锦屏这几日玉蟾蛊刚刚取出,身手和听力都大不如前,竟也没有察觉到。

“不怕,因为你把我叫来,目的还没有达到,又怎么会毁了那花?”苏锦屏的表情极为冷冽,心下却明白,自己今日恐怕要吃些亏了!

君阡陌的面部表情僵了一下,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而且她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整治这个女人一顿,皇兄再生气要惩处自己,也不会要了自己的命去,但若是真的毁了这花,那就难说了,为了一口气赔上自己的命可不划算!

“没错,就算没有你说的那些原因,顾虑到皇兄,我也不会毁了这花,我君阡陌不过是想出一口恶气而已!”

听她这么一说,苏锦屏倒有些喜欢她的个性了,虽然乖张跋扈了一些,但是却比较直,这种性子的人都是说话有些难听、刻薄,但是本性都不坏。“那,你想怎么出气?”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了不少笑意。

听出了她语中的笑意,君阡陌气得站了起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说吧,你想怎么样?”苏锦屏也没空跟她拐弯抹角,因为方才她的脑中灵光一闪,好似想到了另一个可以治君临渊的方子,但是可不可行还要回去研究。

“本公主要你跪下道歉!”君阡陌冷着脸开口。

苏锦屏嗤笑一声:“跪下道歉?”道歉可以,但是跪下道歉,却是不行!她苏锦屏虽然窝囊,为了自己的小命,跪过不少次皇帝,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逼的跪下道歉,她要是真做了,这辈子就抬不起头做人了!面子可以不要,但是尊严却不能丢了!

“对!”她君阡陌现在成了整个北冥贵族子弟中最大的笑柄,听见人家说话,她都不好意思过去开口,还要绕道而行,随时面临着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和鄙夷、唾弃的目光。而这一切,都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害的,只是要她跪下道歉而已,已经很便宜她了!其实她更想要了她的命!但是她知道,皇兄绝对不可能答应。

“不可能!”这三个字铿锵有力,绝对不可能!这丫头若是想活下去,最后怎么都要将碧血花交出来的。而且,若是她真的跪了,说明的不是她有多在乎百里惊鸿,而是在从侧面侮辱百里惊鸿。因着自己的原因,让自己的女人对着旁人卑躬屈膝,以百里惊鸿的骄傲,别说是一双眼了,怕是命都不想要了!

“不可能?”君阡陌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还呆愣了一下,“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很在乎这朵花吗?”

苏锦屏眼珠一转,开口讹诈她:“我没病没痛的,要这朵花做什么?这花是用来治你皇兄的病的!”

“什么?!”君阡陌傻了,孙小姐不是说碧血花可以制成碧玉回魂丹,解百毒吗?皇兄又没有中毒......可是这个女人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说谎啊,而且她似乎是真的没什么病。那......看她好似信了,苏锦屏在心中阴笑一声,接着开口:“你可以继续把这花藏着,你皇兄的病已经入了膏肓,若是有个什么不测,到时候便全是你的责任。我想,就是北冥皇室的人愿意放过你,天下人也不会放过你!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现下你也就只是个作弊罢了,难道你还想担上弑君杀兄谋逆的罪名?”说到此处,面上是一派作壁上观的轻松之色。但也就是这轻松之色,将君阡陌的脸都吓白了,心下已经是信了七八分。

门口的君紫陌也赶紧故作惊慌的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皇兄又吐血了,太医说要是再找不到碧血花就完蛋了......”

这下君阡陌完全傻了,难道那个碧血花真的是皇兄要用的?若真是如此,到时候自己就是把命交代出去了,国人也不会满意的,说不定还要将她千刀万剐、点天灯!皇兄虽然算是暴君,但是他的治国才能却是天下皆知的,北冥绝对找不到比他更出色的皇帝。要是他被自己害死了,那......想着飞快地冲入内室,而苏锦屏和君紫陌则交换了一个奸计得逞的表情。

不一会儿,君阡陌就拿了一个盒子出来,将那盒子交给苏锦屏:“你,你拿走吧,我......我真的不知道是皇兄要用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一慌慌张张之下,就连“本公主”都忘了自称了。

苏锦屏将那个盒子接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件事情你没错,你也不过是为了报复我罢了。皇上也会相信你的目标不是他的。”

君阡陌一怔,竟然没想到苏锦屏竟然这么好说话,但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还是觉得这个女人不可原谅!遂开口道:“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我告诉你,这次不行还有下次,这个仇我君阡陌迟早有一天报!”语气极为狠辣!

苏锦屏邪笑一声,红唇勾起,飞快地伸出手。而后,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君阡陌的惨叫声响起:“啊——”

她向来不喜欢让危险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这个君阡陌却也还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所以给个教训就好了!看她捂着自己的胳膊疼得眼泪都险些流了出来,苏锦屏笑着开口:“这说明,若是不清楚敌人的水平有多少,换言之,就是对自己的自知之明还不够充分,就不要随意口出狂言,或是做一些你自己无法承担后果的事情!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你......”君阡陌咬了咬下唇,又接着开口,“本公主没错,你自己方才也说了,这不是我的错!”

“你想报复我这一点,确实是没错,但是......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就是错了,你要记得我今天给你的教训,以后不要随便偷东西,知道吗?”冷笑着说完,便转身走了。

偷东西?!君阡陌险些被苏锦屏这三个字气晕了,她君阡陌身份高贵,竟然跟“偷”这个字,沾上了关系!

君紫陌犹犹豫豫看了君阡陌一会儿之后,也跟着走了。

回了君临渊的寝宫,便看见老丞相和张御医,还有好几个大臣一起跪在殿内。苏锦屏脚步抬了一下,又缩了回来,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皇上,这件事情是老臣之过,谋害太后是老臣的主意,张大人和各位御医都是为了配合老臣!”丞相焦急地说。

张御医赶紧开口:“皇上,这件事情是臣告诉丞相大人的,要处置就处置老臣吧!”

“皇上,这件事情老臣也知情,老臣......”

“咳咳......”君临渊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们的话,咳嗽声停下之后,冷声开口,“怎么?争着认罪,这是都想死么?”

这话一出,大臣们就都不说话了。低着头一动不动,等着君临渊的决策。他们不怕死是没错,但是想不想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君临渊好似有些疲惫。

几个大臣互相看了半响之后,还是由老丞相开口了:“张大人将太后想要谋害您的事情告知了臣等,臣等商议之后,方才做出了此等决议,而公主殿下和太后是一样的伤,所以臣等也就......!但是皇上,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太后坏了家国大业!可老臣此举也着实不妥,老臣自知罪该万死,请皇上赐死!”

“皇上,丞相也是为了国家大义考量,太后一个妇道人家,却想祸乱朝纲,请皇上看在丞相大人一片忠心的份上,原谅丞相大人!”众人一起低下头求情。

苏锦屏这才明白太后为什么会突然离世,而且御医们竟然束手无策。这群人是合伙谋杀太后,然后再来找皇上自首?这种情况怕是古往今来第一次吧?君临渊其实应该感到幸运,这群人对他都是衷心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第一时间就过来认罪,这都是置身度外了!

君临渊沉默了半天之后,温和中带着三分冷冽的声音响起:“你们是看见朕病了,觉得朕快不行了,所以便私自替朕决定是么?”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龙有逆鳞,没有一个皇帝会喜欢有人擅自替自己做决定,君临渊此言,这明显就是生气了!

“臣等不敢,臣等只是觉得皇上仁孝,定然不忍下手,所以......”

......

苏锦屏又听了一会儿之后,转身便走了。这事情她还是别掺合了,如何论断也确实不需要她插手。

没走几步远,到了一个静谧处,苏锦屏眼神微动。前面那座假山后面有人躲着,按气息来看,应当没有武功,莫不是想算计自己:“出来吧!”

一语既出,那人却没有如同苏锦屏说的一般,站出来,好似是忌惮着什么。

苏锦屏弯腰,捡起几块石子,四下一射!“嘭!”、“嘭!”、“嘭!”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而后接着开口:“好了,暗卫都晕过去了,你可以出来了!”

这下那人才站了出来,穿的是一身宫女的衣服,但是走路的姿态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宫女。她走到苏锦屏的身边,而后抬起头看着她,生的是眉眼如画,带着一股子江南的诗意和婉约之风,一双眼眸在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些许水光,看起来好不可怜。

“你是?”苏锦屏两个字一出。

那个女子二话不说,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娘,实不相瞒,本宫是有事相求!”这般郑重,一看便知道是大事。

苏锦屏皱眉:“何事?”若是麻烦的事情,她就不要参与了!

“姑娘,本宫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起初只是月事没有来,本宫心下生疑,后来便悄悄在外头请了郎中来看,确实是怀孕了。但是皇上是不允许任何妃嫔诞下他的子嗣的,宸妃就是一个例子,所以本宫才冒昧来求姑娘为本宫说情!”那女子说着,竟然弯腰对着苏锦屏磕了一个头。

“君临渊的身体状况已经是十分严重,他不肯留下子嗣,也是有他的考量!”她说过会尊重他的决定,怎好再开口?

那女子却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姑娘,并非本宫贪图荣华富贵,也就是因为皇上的身子已经越来越差,所以本宫想给他留下一个子嗣。”

这话给了苏锦屏不小的触动,她审视地看着上官渃汐:“你为的是什么?皇宫里面,从来就没有干净的事情,我怎么确定这个女子不是想做第二个王太后?”

“我爱皇上!”四个字,铿锵有力!上官渃汐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苏锦屏,眼底满是坚毅之光,“这是皇上的骨血,就是杀了本宫,本宫也不愿意拿掉他。”这眼神,让苏锦屏一惊,好似看见了当初的白汐月。

但她也知道这个女子不是白汐月!冷笑一声:“那,若是要保住这个孩子的代价,是你出宫,然后你们母子从此隐姓埋名,失去这般尊贵的身份呢?”那样,他们就不是尊贵的皇妃和皇子,而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

那女子犹豫了一会儿,在苏锦屏的眼底已经出现不耐烦和冷嘲之后,须臾间,已是泪湿了眼眶:“本宫愿意!”她不是贪慕荣华富贵,只是出宫了,就再也见不到君临渊了!

这下苏锦屏才开始正视她起来,作为君临渊的知己好友,有人真正地爱着他,她当然是为他高兴的。伸出手将她扶起来,也在同时摸上了她的脉门,看看是否真的怀孕了。探得确实是两个月的喜脉,苏锦屏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你是哪个宫的妃子?”

“本宫是兰妃,闺名上官渃汐!”上官渃汐看出了这件事情有戏,所以苏锦屏问话,她马上就开口作答。

也是姓上官?苏锦屏不由得觉得有些亲切起来,毕竟哥哥上官谨睿就是这个姓,说不好她们以前还是本家呢!而且,苏锦屏也敏锐地发现了她是“兰妃”,君临渊最喜欢的便是兰花,这女子在他的心中,也许是有些不一样的吧。“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去跟皇上说的,但我却不能保证什么,因为如果说不通的话,我也没办法了,但是我一定会尽力!”

若是不说,等再过几个月肚子显出来了,就穿帮了。这才是上官渃汐来找苏锦屏相帮的原因,听她这么一说,当即又要往下跪:“姑娘大恩大德,上官渃汐永生难忘!”

“我为的不是你!”是君临渊。不论怎么说,有个孩子也是好的,也许他心中的戾气也会因为这个孩子淡不少,但是说不说的通,还未可知。

“不论姑娘为的是什么,都是我们母子的恩人!”她知道皇上对这个女子言听计从,但是她也清楚,他们两个并不是那种关系,所以她才敢来求她。原本他们非亲非故,自己都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想的只是有一线生机,自己也要试上一试,却不曾想居然真的成功了。

苏锦屏笑着点了点头:“嗯!若是我能说服皇上,这孩子,以后便叫我干娘吧!”长了一辈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但毕竟是皇子,人家未必会答应。

上官渃汐正色道:“那都是应该的!”

苏锦屏看着天色已经不早,外面又冷,对孩子不好,于是说:“好了,回去吧。”上官渃汐也意识到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讨论,便弯腰向苏锦屏施了一礼,然后离开了。

苏锦屏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头疼。说服君临渊,是容易的事情吗?她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百里惊鸿,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本尊了!”冷子寒简直快被逼疯了!这个人不是皇帝吗?皇帝都这么闲的吗?自己做什么他都跟着,就连上茅房,他也等在不远处,生怕自己溜去找小锦了,现下魔教的众下人们都在猜测,说是不是南岳皇暗恋上自己了,有意发展断袖,所以紧追不放!

“告诉朕锦儿在哪儿,朕便不跟。”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半点也不受他的怒气影响。

冷子寒顿时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但还是将嘴巴关得死紧:“本尊不想说,你能耐本尊如何?”狂傲邪肆的声音,生平第一次,充满了无奈和沧桑感,找不到往日那邪肆的感觉。

“你我都不见,便宜的是他人。”百里惊鸿淡淡开口,点出一个事实。

冷子寒一怔!这才想到自己好似忽视了这个问题,他怎么没想到这里来,他们两个人都不见,这不是便宜了君临渊吗?沉吟了片刻之后,邪肆的眼扫向百里惊鸿,薄唇轻启:“百里惊鸿,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去了也不可能带走她!因为那里有不死神兵,就是本尊也奈何不得!”他们两个的武功不相上下,所以百里惊鸿也不可能讨到便宜。

不死神兵?好看的眉头微皱,不死神兵他自然听过,若冷子寒奈何不得,自己去了,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但是......他百里惊鸿是一个人么?“在哪里?”

“北冥皇宫!”冷子寒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君临渊,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还带上不死神兵,百里惊鸿单枪匹马的进去,决计不会比自己那日好多少。

这个答案,让百里惊鸿怔了一下。妖物便是君临渊么?那为何在东陵,锦儿似乎很讨厌他?难道这不过是表象?胡思乱想着,忽然敛下了思绪。抱着金子往南面而去......

冷子寒一怔:“百里惊鸿,你干什么去?”

“抢回自己的女人。”清冷孤傲的声音带着傲视一切的霸气!

“可是......”方向不对啊!

冷子寒看着他走远,原本以为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回话的,岂知,远远的,传来他云中歌般虚无缥缈的声音:“既然君临渊有不死神兵,朕去了讨不得便宜。那便不如回南岳,攻打北冥。不死不休!”

他的女人,任何人都别想抢。否则,便是生死之战,不死不休!

冷子寒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一下,南岳和北冥开战,东陵和西武就可以坐收渔利了。他不相信百里惊鸿不知道这一点,竟然还要攻打,还不死不休,真是个疯子!不过......点漆般的眸中染上笑意,不过......也只有这样的疯子,才配让小锦喜欢啊!

......

翌日。一大早,苏锦屏醒来,便听说君阡陌昨夜被君临渊处死了,短暂的呆愣之后,觉得有点怔忪也觉得在情理之中。君临渊的脾气,都是知道的。倒是没听见丞相他们出了什么事情,想来是君临渊宽恕了他们。

“姑娘,皇上请您去梅园,配碧玉回魂丹!”宫女进来禀报。

苏锦屏皱眉,他现在已经能下床了吗?飞快地进了梅园,远远地,便看见他身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低着头轻轻地磨碾着药草,清朗携秀,看起来也是高贵优雅,像是一幅极美的风景画。单薄的衣衫衬得他面色更加苍白,原本是一副养眼的场景,但不知为何,苏锦屏却觉得有种虚幻之感,好像是梦境,只要轻轻一碰,就碎了。

听着苏锦屏的脚步声,君临渊头也不抬地开口:“来了,还不进来?”

苏锦屏回过神,大步走进去。将手中的盒子交给他,正是碧血花。君临渊小心翼翼地将那碧血花取出,放到器皿中,轻轻地碾磨。

“君临渊,我昨日想到了一个方子,可行性高了很多。用针灸配上七种药草,可能有效。”说着,苏锦屏便滔滔不绝地将所用的药草,以及各种医理都讲了出来。

君临渊耐心地听她全部说完之后,方才笑着开口:“你说的法子不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但若是真的以针入死穴,该用什么药来护住心脉,缓过扎入死穴的一瞬?”语气淡淡的,好似谈论的不是他自己的病。

苏锦屏顿时语塞,确实,虽然那只是一瞬间,但是没了心跳就是没了。古代又没有现代的那种抢救工具!他的病太复杂了,咳血是肺上的问题,但他的心脉也不全。一种病就够麻烦了,还两种都搅合在一起,最后又恶化出了更为严重的病菌因子。若是在现代,可能还能救,但是在古代......

“就没有能够短时间护住心脉不断的药吗?”

这话一出,君临渊正在碾磨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后笑着开口:“没有!”

没有!又是没有!苏锦屏恼恨地叹了一口气,而后颓然地坐着,看着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那些药草出神。

“生死有命,不必介怀。”他满不在乎的声音响起。

苏锦屏却没有答他这话。风扬起几片细碎的梅花瓣飘了进来。飘到桌子上,苏锦屏愣愣地开口:“什么时候梅花都开了?”

一直到昨日,她才意识到已经冬天了,却没有在意梅林的花。

君临渊显然也愣了一下,看着那片粉白色的花瓣,摇了摇头:“朕也没在意!”梅花已经开了,时间过得真快。好好的,两人的心中就有些伤感起来了。

“你昨日病得那么重,今日怎么就起来了?”苏锦屏关切地问道。

“不妨事。”今日若是不起来,怕是再也起不来了。那,这药又该怎么办?猛然感觉喉头又是一阵腥甜,但他忍了下来,下手的动作,也慢慢地缓了很多,但是苏锦屏却只以为是这药草该以这种手法来碾磨,所以并未多想。

一个多时辰之后,一颗碧绿色的药丸就出来了。苏锦屏自然很高兴,君临渊的面上也出现了丝丝释然的神色,放在瓷瓶里面交给她:“给!”

苏锦屏笑着将那瓷瓶接过来:“谢......你怎么了?”一个谢字没说完,就见他踉跄了一下,苏锦屏赶紧起身扶了他一下。

“噗——”强压了半天的鲜血涌出,他强撑出来的常态也瞬间瓦解。整个人几乎是靠在苏锦屏的身上,再也站不起来。

“君临渊,你不是说你没事吗?”苏锦屏这才发现了不对劲,悔自己刚刚没给他探一下脉。

“没......没事!”强自稳住了身型,苏锦屏马上将一旁的貂皮大裳给他披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气来。

苏锦屏皱眉怒骂:“明明今日不舒服,为什么一定要今天,改天不是一样吗?你就这么不把你的性命当一回事?”看她生气,他反而笑了。冷艳的笑绽放在那张苍白的容颜上,造就出一种让人心疼、心碎的美感,眉间的朱砂痣也黯淡的失了色彩。带着些许叹息的声音响起:“苏锦屏,其实朕的生日,是明日。朕怕......朕怕再也来不及了......”

苏锦屏闻言,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他,她摸得到他的脉象已经慢慢的淡化,淡化的已经快没有了,但是她的心中却还存着侥幸,记得他说过,他才刚刚过二十四岁,他的生日还早得很。“君临渊,你......”说到此处,她却忽然被什么堵住了,看着他苍白的近乎透明的面色,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陪朕去看看那些兰花可好?”他自己的身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就是过了今日,也决计撑不过明日。

苏锦屏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好!”她扶着他,穿过那一片熙熙攘攘的梅花林。蹒跚着步子到了御花园,也到了君临渊养的那些君子兰的地方,可是到了之后,两个人都怔了一下,原本此处的上百株君子兰,却因为已经到了冬天,不知何时已经败了。

静默了半晌之后,轻飘飘的声音,从他的口中溢出,带着一股子虚无缥缈之感:“兰花,落了......”兰花,落了。只四个字,像是预示着什么,苏锦屏偏头看着他忧伤的侧颜,一时间只觉得心中钝痛:“君临渊,我们可以明年再看的!”

苏锦屏的话让君临渊不禁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如画的眉眼中绽放出一抹笑意,就像是冬日里初融的冰雪:“好啊,我们明年再看!”

明年再看,这是梦想还是奢望?但他真的想明年再看,明年能拉着她一起来看。这一刻,他忽然在想,如果他能不死就好了......

雪花零零散散地从空中飘落,沾到了两人如墨般的长发上。君临渊始终没有再开口,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几盆已经败了的兰花。描金般的容颜上,没有半分哀伤之色,只有笑意和洒脱。此刻的他,也没有了半分君王的狠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从画里面走出来的美少年,高贵、优雅,却还含着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