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讲述的第2908位真人故事。我叫吕洁,1986年出生于辽宁省抚顺市。大学毕业后,不顾家人朋友的劝阻,跟一个初中毕业生结婚了。原本以为他会一直疼爱我,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追求我的时候,他体贴细心,结婚后,他却换了另一张脸。他不好好做生意,还借高利贷,不得已我卖掉房子还债。本以为他能洗心革面,结果还是不务正业。而我被气的得了抑郁症。为了拯救他,也为了拯救我自己,我们骑三轮车穷游全国,还在拉萨开了家客栈。客栈生意越来越好,日子也越来越好,可老公却向我伸出了魔爪。

大学毕业以后,我在一家会展公司做总助。因为工作很忙,下班很晚,没时间做饭,就在公司楼下买吃的。楼下有一家卖鸡排、炸串的摊位,味道还不错,我总喜欢去这家买炸串。小伙子每次遇到我都很热情地打招呼,一来二去时间长了彼此熟悉了。我们互相加好友,开始网上聊天。

2016年,我奶奶心脏衰竭,住院了,白天有家里的长辈照顾着,晚上我就得去医院给奶奶陪床。有时候加班到很晚,实在走不开,我跟他说了几句,没想到,他自告奋勇帮我照顾奶奶。晚上六七点,正是摆摊最火的时候,他却早早收摊,跑去医院,照顾得很细致。奶奶和医院护士连连夸赞,这小伙子真不错。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很快我们确定了关系。

朋友得知我们的恋情,很诧异,说我是大学本科生,有好的事业,为什么找一个初中学历,没固定收入的人呢?我跟朋友解释道:“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一个男性,收入高,但是事业忙碌,他是一个女性,有一门手艺,能赚钱,收入虽然低,但能很好的照顾人,照顾家庭,你们就能理解了。”

我跟家人公布了恋情,家里人唯独妈妈持反对票,不同意我们结婚,但我是很执着的人,认定的事谁也拦不住。为了一个男人,我跟妈妈的关系闹得非常僵硬。2016年5月份,没有婚礼,没有彩礼,也没有结婚戒指,在民政局工作人员的见证下,我们成为了夫妻。裸婚之后,为了增加收入,他不再做炸串摆摊,开始从事跟贷款相关的行业,跟社会闲散人员(喜欢戴大金链子的人)天天聚一起吃饭喝酒,轮流请客。还特别爱养鱼,只养观赏性的鱼,结果开销比收入还高。

后来,他居然分别用自己和我的名义在网上贷了100万。钱挥霍完了,债主上门催债,我才知道他欠下了那么多钱而无力还款。债主天天来闹事,搞得我无法正常作息,工作受到了影响。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决定将自己的一套房子变现,分一部分钱给老公还债,另一部分则用于支持他开一家饭店。然而,即使有了这次教训,他依然没有改变,继续与那些狐朋狗友来往。刚还了旧债,新债又接踵而至,债务越欠越多。债主们开始上门讨债,无奈之下,我只好关闭了饭店。

当时,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甚至出现了抑郁症的迹象。医生建议我去旅行散心,于是我辞去了工作,和丈夫一起开始了一段骑行之旅。为了这次旅行,我将一辆送快递的三轮车进行了改装,没有制定详细的行程计划,只准备了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的物品、食物和衣物,然后就出发了。

(我们到达山东烟台港)

2018年12月24日,我们出发时,周围的人纷纷表示我们的感情非常美满,称赞丈夫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愿意为家庭付出,懂得关爱他人。每当听到这些赞美,我都不屑一顾。

我们从辽宁省抚顺市出发,一路向南骑行至海南省,再从南向西北进入四川,途经川藏线抵达新疆,最后从内蒙古骑行至辽宁老家。在崎岖的山路、陡峭的高山中穿行,面对危险,我都勇往直前。每次行走在极其危险的路段时,我都没有任何犹豫。

如果没能走过去,死在了哪个地方,那也是我应该承受的。如果能活着回来,那便是我的幸运。

幸运的是,我们的第一次三轮车之旅从2018年12月24日开始,历时235天,行程超过23800公里,足迹遍布中国26个省份。当时的我心情沉重,但在见识了大好河山、感受了人间温情之后,心情逐渐舒展开来,发现世界依然美好。

(湖南的河流清澈美丽)

在老家休息两个月后,我们换上适合长途骑行的自行车,于2019年10月10日开始了第二次骑行之旅。除了西藏自治区、吉林省、内蒙古自治区中部、香港、台湾、澳门等地外,我们几乎走遍了整个中国。

在这段旅程中,我们遇到了许多危险时刻,欣赏了许多美丽的风景画面,感受到了人们的热情与关爱,体验到了不同民族淳朴的人文习俗,也看到了人性的复杂以及女性在命运面前的无奈。

有一次,我们在贵州铜仁遇到了险情。那里的山路陡峭难行,只能推着自行车翻山。夜幕降临时,温度更低了,路面结了一层薄冰,非常滑。幸得苗族一家人发现了我们,将我们救下。他们热情地邀请我们到家中品尝美食,还特意收拾了两间房间供我们住宿。

我表示只需要一间房就够了,但苗族家人解释说:苗族有这样一个习俗:来做客的客人无论单身、情侣还是已婚夫妇,晚上都不能睡在同一间房间。于是我们都尊重了他们的传统习惯,感谢他们的盛情款待。

每个民族的待客文化都有其独特之处,壮族、藏族和汉族都展示了各自热情好客的一面。在壮族,客人要住在楼层较低的房间,以表示对客人的尊敬。而在藏族,客人不能进入主屋,有专门的招待房间。主人会为每位客人煮酥油茶和甜茶,同时在烹饪过程中,客人也不能进入厨房。这些独特的待客之道,让我感受到了不同民族的热情与善良。

2019年10月29日,我们骑行经过唐山玉田县的一个村子时,在广场上露营。晚上,村子里的叔叔阿姨们穿着扭秧歌的衣服在广场表演,热闹非凡,仿佛过年一般。他们家的每户人家都种了柿子树,柿子成熟时,邀请我们去摘柿子,比拼谁家的柿子更甜。我盛情难却,东边摘完西边摘,南边摘完北边摘。之后,我们坐在广场上一边看秧歌舞,一边品尝柿子,轮流夸奖各家的柿子美味。当听到自己家的柿子好吃时,叔叔阿姨们高兴得合不拢嘴。

当晚月色格外温柔,月光照亮在广场上,每个人的影子活泼跳动,就连草地上的昆虫也在欢歌跳舞。唐山这个曾经遭受大地震的城市,如今怀着感恩之心,乐于帮助每一个远方来的朋友。

在去拉萨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很多虔诚地磕长头的藏民。她们三步一叩首,向着拉萨的方向朝拜。她们询问我们为何骑行往拉萨,得知我们是汉族人后,纷纷拿出钱来塞给我们,3块、2块、5块、10块、100块不等。我连忙摆手拒绝。

抵达拉萨后,美景让我为之倾倒。第一眼便爱上了这里,难怪如此多的游客络绎不绝。在拉萨逗留了几日之后,我和老公商量决定在这里定居。

2021年7月,我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客栈。客栈定期举办主题活动,如玩游戏、唱歌、谈人生等,每位客户都能免费获得丙烯手绘鞋。

这两年里,我们将客栈经营得风生水起。接触了很多有趣的人,其中有四位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位是广西纳西族的女孩子,大学刚毕业,独自一人骑行317国道,却在途中遭遇车祸,大腿、胯骨和肋骨骨折严重。出院后她在客栈住下,我看她不方便自理,便为她做了营养餐,每天帮她翻身并进行康复治疗。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身体逐渐恢复好转。在住了半年后,我送她去机场搭飞机。她依依不舍地跟我拥抱后便去北京工作了。

还有一个昆明的男孩子,每天晚上一个人骑行到客栈,点一杯酒,喝完酒就会哼一首曲子。连续来了几天之后,我忍不住好奇,邀请他一起吃饭,才知道他和女朋友在同一所大学,两人约定毕业后,一起去实习,结果女孩毕业后出国了。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坐在然乌湖的石头上,感受着湖水的温度。吃完饭后,他拿着酒瓶,坐在旁边哼着曲子,有时候哭,有时候笑。他说,希望他的女朋友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人生,他能做的只有祝福。两个人的心愿就让他一个人去完成吧。

女孩子出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人生,这并没有错,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为自己负责。男孩子也没有错,只是各自的追求不一样罢了。

还有一个来自浙江的小男孩,退伍之后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家里人不支持。他就跟朋友跑去大理开了家客栈,谁知被朋友坑了。客栈开不下去,他拿着退股的钱出来旅游,到了拉萨,就不走了。

白天他去游玩,晚上在客栈里吃饭。刚开始点自己想吃的食物,到后来手头紧了,我让他跟着我们吃饭,我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不用付钱。

一段日子之后,他听从了父母的话,回去做他父母想让他做的事。现在事业做得很成功,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

有一次我们在1314国道上骑行时联系上了他。他说很怀念以前在拉萨混吃混喝的日子,那段时间虽然贫穷,但是过得很开心。以后有机会想来拉萨看我们。

不管是以前骑行路上帮助我的人,还是在拉萨时我帮助的人,能成为朋友,是一种缘分,也是我的福气。

最让我诧异的是,一个女孩子知三当三,男朋友是别人的老公,每一次男朋友要陪老婆的时候,她就出来旅行。这一次刚好走到我们客栈,一住就是小半个月。

有天晚上,我们聊天时,她突然哭了。我问她要不要给男朋友打电话。她哭着说不要,不能打扰到男朋友和他老婆。她看见他们两口子在一起的时候很恩爱,不想去破坏他们的感情,也不奢求有什么结果。

在场的所有人都劝她放手吧,跟着这种男人是不会幸福的。可是女孩子陷得太深,放不下他。劝说无果,只能转移话题,尽量避免再次聊到感情。

我不明白女人明明可以经济独立,有自己的事业,为什么要把自己陷进去,委屈自己呢?

当年在湖南湘江露营时,有一个89年的妹子领着两个女儿跟我聊天,问我有没有小孩。我说没有,她很惊讶:“可以不用生小孩吗?”

我说生孩子这件事不是人生当中必须完成的KPI,我可以生,也可以不生,没有人可以强迫我。

妹子的眼眶红了,她说自己是大学生,以前也有工作,但是因为生了两个女孩,要继续生,又生个男孩子,整日只能围着孩子转。她也有自己喜欢的事业,却被束缚在一个小家里。

还有一个妹子,是旅店的老板娘,嫁的老公家庭条件蛮好的,但老公出去旅游从来不带她。她不仅要伺候公婆,照顾两个小叔子,还要打理整个旅店大小事务。这让我非常感慨,又很无奈,她们本可以自由翱翔,有自己的事业,有喜欢干的事情,却被束缚在小小的天地里,牺牲自己,成全丈夫。

(客栈的聚餐)

听着她们的故事,我也想到了自己。当初,我不惜跟妈妈闹僵,也要嫁给老公,是因为我相中了他会照顾人、心细。但是在拉萨的这两年,我把客栈经营得越来越好,老公的脾气越来越爆了,经常pua我。

如果出去回来的有点晚,他说话就夹腔带棒。有一次晚上我和两位女同事想出去吃饭。他就会说:“你去哪儿了?你干什么去呀?你为什么跟人家女生出去吃饭?你是不是想跟别的男的?”我听了特别无语,也不想搭理他。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家暴我两次,甚至想掐死我。

2022年8月,一天,他喝了酒,我们因为一些事情吵起架来。他的体格比我大得多,他身高1.86米,体重220斤,我身高1.67米,体重只有107斤。他拽着我就像拽着小猫一样直接蹬到屋里去,用手掐着我的脖子。我背靠着墙,两只脚已经离地了,差点喘不过气,我不停地指挥双手挣扎着,直到朋友回来我才获救。

(我喜欢上了拉萨)

事后,他向我道歉,在朋友的劝说下我选择了原谅。没想到,不到一个星期,家暴再次上演。那天,他又喝多了,喝了酒就跟我吵架。这一次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直接站起来扇了我一巴掌。

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为了生命安全考虑,经历了第二次家暴之后,决定要跟他离婚。10月份,我把客栈转让出去,回到老家,起诉离婚。第一次起诉离婚失败后,今年11月份才能进行二次起诉。

在这期间,他的很多朋友劝我说:“你看你俩旅行这么久,走了全国那么多地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就一个耳光吗?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听到这话我非常生气,直接怼回去:“一个耳光难道就不是家暴行为吗?你不能因为他这个行为没有给我造成很大的创伤,就认为这个行为的本质是不存在的。一个人抢劫抢了一块钱和抢了一万块钱,性质是一样的,只是数额不一样。他家暴我,打我一个耳光和十个耳光,性质也是一样的。你不能因为我的受伤轻,就否认这件事情。”

(我和朋友在拉萨开的客栈)

长时间的压抑状态导致我经常失眠和嗜睡,一睡就是好几天。我还经常做一些光怪陆离的噩梦,肢体方面时常会有不受控制的抖动。最严重的时候会突然爆发情绪,甚至有自杀的想法。

然而,我知道自己抑郁了,因为我修过心理学,能及时察觉到自己心理方面的变化,并对自己展开了自救。经过一年的自救和吃药,我现在的状态还不错。目前除了工作之外,我还在张罗组织边疆流浪猫狗的救援小团队的事情。以前在开客栈的时候,也救助过一些宠物。很多旅行博主骑行都会带上猫狗,在拉萨的时候,因为运输宠物费用很高,所以他们就会把猫狗扔了。我就会救助它们,让它们有地方住,有地方吃。现在跟着我回老家的3只小猫,都是在路上捡的。

我怀念在拉萨开客栈的日子,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期待以后还能再次踏上拉萨的旅行,在那做自己想做的事。一个独立的女性,可以为身边人付出,但是不能委屈自己。没有人可以强迫自己做任何事,我们可以潇洒地离开,可以做个负责任的人,也能勇敢追梦。

【口述:吕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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