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者联盟4》是一部备受期待的电影,它不仅有精彩的剧情和特效,还有许多令人难忘的瞬间。这部电影的导演罗素兄弟知道影迷想看什么,影迷也猜到自己会看到什么。从鹰眼教射箭开始,就能猜到家人化灰;猜到美国队长会举起锤子;猜到奇异博士“一只手指”的意思;猜到钢铁侠见到的是父亲、美国队长看见了卡特局长;笔者甚至在影院同时跟钢铁侠一起说出“I am Ironman(我是钢铁侠)”;而令人最期待的英雄全员集结也如约而至。
当然,也有很多没能提前猜出来的片段。例如笔者直到两人争相跳崖时仍不相信黑寡妇和鹰眼互为挚爱;也没想到把蚁人拯救出量子领域的是一只老鼠......但这些场面也符合我们对“漫威系”的期待:黑寡妇和鹰眼的同袍之情素有铺垫;“老鼠救蚁”则是典型的漫威式搞笑桥段。
还有专为漫画迷炮制的致敬桥段。美国队长那句一度震撼美漫业界的台词——“九头蛇万岁”在影片中重现,复原《美国队长2:冬日战士》电梯场景的这一幕同时令漫迷和影迷会心一笑;猎鹰也像漫画中那样,接过盾牌,成为第二代美国队长。
作为漫威超级英雄电影宇宙(MCU)“无限传奇”阶段的收官之作,《复仇者联盟4》做到了情怀满分。老角色逐一再现,令影迷和影片中的英雄一样,穿梭于此前21部作品构成的时光隧道之中。罗素兄弟不但让该登场的英雄悉数云集,还让交叉骨、古一法师、简·福斯特、霍华德·斯塔克、弗丽嘉、卡特局长等前作的重要角色重现。尽管呼声甚高、牺牲于《复仇者联盟2》中的快银无缘亮相,《银河护卫队2》那位权力通天的“宗师”同样缺席,但《复仇者联盟4》的旧角色回归依然值得粉丝回味 .
“我是钢铁侠”和重游纽约大战,是《复仇者联盟4》成为影史最卖座的系列电影路上的两个里程碑标志。前者出自MCU开山之作《钢铁侠》,当时被评价富有“反英雄”元素的超级英雄电影成为传奇的起点;后者则首次展现了复仇者联盟的集体战斗力,最终证明了“个人电影铺垫-超级英雄集结”的模式真的存在商机。这两个堪称被摆上MCU神坛的场景,值得在系列结局处再被追忆。
在经典情怀的包裹下,那些所谓的“套路”桥段令人受用。没有昆汀式的“神作”效果又如何?《复联4》处处击中粉丝“甜点”,本应被视为成功。但撕开情怀外衣之后,《复联4》的内容,其实有点不忍卒睹。武戏没能吸引眼球,文戏也未见群雄互动。
已经通过《美国队长3:内战》和《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中展示了英雄群像描画能力的罗素兄弟,这次在《复联4》中交出割裂的文武戏编排。《美队3》和《复联3》都是小战、大战穿插,视觉刺激节奏均匀,观众能持续获得正向观影反馈。《美队3》的开头就是复联全体出动,《复联3》也是开篇很快就有钢铁侠、奇异博士、蜘蛛侠联袂作战的场景。高潮方面,《美队3》有机场大战和钢铁侠、美国队长对战,《复联3》有双线进行的泰坦星大战和瓦坎达大战,各具特色,每一场战斗打响时至少都带来新的观影体验。
但《复联4》的结构却是前期武戏可忽略不计,后期才有战斗集中爆发。开头刺杀灭霸推进得太快,中期的鹰眼剑斗和另类的“美国队长内战”又只是单一英雄表演,毫无英雄集结的耀眼元素。冲着场面去看《复联4》的观众,必须苦候两个多小时才迎来真正意义的战斗,视觉享受的节奏差了不少。
没有武戏吸引眼球,文戏也未能让人动心。《复联》系列以英雄集结为定位,英雄之间的互动效果非常重要。然而《复联4》堆砌了那么多英雄,英雄的互动却非常苍白。重头戏钢铁侠与美国队长的释怀浅尝辄止;而星云搭配战争机器、雷神搭配火箭浣熊几乎毫无化学反应;英雄交流的群戏更是稀少。也难怪,导演把心思着眼于挖掘每个角色本身的情感纽带(钢铁侠与家人、美国队长与卡特、雷神与母亲),刻画英雄互动的笔墨力度减弱似乎在所难免。
黑寡妇与鹰眼在取灵魂宝石一节中,未能充分展现英雄情感的刻画,这是影片的一个平庸之处。尽管从设定上来看,没有家人陪伴的黑寡妇和失去家人的鹰眼确实可以视为彼此的挚爱,但影片在表现鹰眼对家人的眷恋时过于用力,导致观众难以立刻认同他与黑寡妇之间的感情。同样,黑寡妇过去在MCU作品中曾与多名男性角色产生情感纠葛,她最终对鹰眼的情感认可也不太令人信服。
黑寡妇与鹰眼关系问题的根源在于,在大量英雄需要登场的情况下,如何在限定时间内合理表现他们的形象是一项艰巨任务。要在这方面做得平均又合理,确实极具挑战性。
从爆米花电影的角度来看,文戏表现力不足以及前期武戏稀少并非致命问题。只要最后一小时的大战能够“值回票价”,《复联4》仍然可以被视为一部“完美结局”。
然而,缺乏最后“大”战让影片无法更上一层楼。当所有已化灰的英雄回归,瓦坎达军队和魔法师军团也抵达战场时,所谓的“漫威十年布局一战”的气氛才真正形成——《复联3》中的英雄尚未全部集结,每位粉丝都曾想象过他们齐聚一堂的壮丽场面。接下来的情节基本符合预期,每个角色都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各种魔法、格斗术、射击、纯力量破坏以及超能力效果轮番上演。
可惜的是,仅做到这些,对于这个凝聚了影迷11年期待的史诗大作来说,还不够。《复联4》欠缺登上史诗高潮的关键时刻,因为英雄们缺少了那种“投之亡地而后存,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悲壮感。过去有许多幻想类电影展现了这种悲壮,例如《星球大战6:武士归来》中的义军三条战线同时败退,《黑客帝国3:革命》中的锡安城守卫者不断倒下,《魔戒3:王者归来》中的戒灵大肆屠杀,《X战警:逆转未来》中的变种人角色相继惨死,以及《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中的凯撒在带领族人脱险后欣慰地闭上双眼......而《复联4》中不仅英雄殒命,甚至连正派一方的小兵牺牲镜头特写都不多。战争残酷所带来的震撼感消失无踪,再加上除了灭霸外,其他二级反派角色几乎没有存在感,甚至不能像《复联3》那样给英雄制造些麻烦。这场“终局之战”打得过于顺利,彻底削弱了英雄们“虽九死其犹未悔”的义薄云天形象。
就连钢铁侠的牺牲都缺乏感人张力。从画面中的表现来看,他戴上无限手套后威风凛凛,打完响指后依然屹立不倒,简直安然无恙,这使得之后的牺牲一幕显得颇为突兀。
同样是钢铁侠的自我牺牲,《复仇者联盟1》中的拦截导弹情节更让人动容。在钢铁侠自认为永别人间、即将离去时,他给“小辣椒”打电话,却发现对方并未接听。这一细节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孤独赴死、遗愿未竟的失落氛围,为钢铁侠的舍己精神增色不少。
《复仇者联盟1》中的钢铁侠虽然没有真正死去,但他的牺牲行为表现出了大义凛然的精神。然而,在《复仇者联盟4》中,钢铁侠最终还是离我们而去,这使得他少了一份悲剧英雄的色彩。正如钢铁侠这一标志性角色的牺牲,本应诠释更多“无限传奇”时代的意义,但如果仅仅将其定位于完成英雄集结、抚慰粉丝情怀,那么这部电影未免过于肤浅。
当然,《复仇者联盟4》无疑为影迷留下了许多值得怀念的瞬间。但作为这个系列的收官之作,它所创造的故事高潮并不及商业营销和票房预售的表现那般猛烈。我们或许再也看不到一个用21部电影铺垫的大结局故事,而《复仇者联盟4》在最后一刻差了一口气来奠定史诗般的王朝,这让人感到更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