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年前,长沙的镖子岭上,四个土夫子蹲在一个土丘上,大家都一言不发,盯着地上的一个洛阳铲。铲子里还带着刚从地下带出的土,奇怪的是,这一杯土正不停地向外渗着鲜红的液体,就像刚刚在鲜血里蘸过一样。

“这下子麻烦大喽。”老烟头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下面是个血尸,弄不好我们这点儿当当,都要撂在下面了。”

“下不下去看看呢?要还是不要?一句话,别犹豫了!”独眼的小伙子说:“你说你个老人家腿脚不方便,就别下去了,我和我弟两个下去,管他什么东西,直接给他来一梭子。”

老烟头不怒反笑,对边上的一个大胡子说:“你屋里二伢子海式撩天的,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翻盖子了,你得多教育教育,咱这买卖,不是有只匣子炮就能喔荷西天。”

那大胡子瞪了那年轻人一眼:“你崽子,怎么这么跟老太爷讲话,老太爷淘土的时候你她妈的还在你娘肚子里呢。”

“我咋说...说错了,老祖宗不说了嘛,那血尸就是个好东西,下面宝贝肯定不少,不下去,走嘎一炉锅汤。”

“你他娘的还敢顶嘴!”大胡子举手就打,被老烟头用烟枪挡了回去。

“你这个当爹的也真是的,就知道打来打去,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地方。你自己做伢那时候不还是一样,这叫上粱不正下粱歪!”

那独眼的小伙子看他老爸被数落了,低下头偷笑。老烟头咳嗽了一声,又敲了那独眼的少年一记头棍。“你笑个啥?碰到血尸,可大可小。上次你二公就是在洛阳挖到这东西,结果现在还疯疯颠颠地。你个小伢子嘴巴上毛都没有,做事情这么毛里毛糙,嫌脑袋多是吗?”

“那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独眼的青年不耐烦地直挠头。

老烟头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看了看天空,似乎已经笃定了主意。他对大胡子说道:“那还是要的。等一下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后面。二伢子你带个土耗子殿后,三伢子你就别下去了。四个人想退都来不及退。你就拉着土耗子的尾巴,我们在里面一吆喝你就把东西拉出来。”

年纪最小的那少年不服气了:“我不依,你们偏心。我告诉我娘去!”

老烟头大笑:“你看你看,三伢子还怯不得子了。别闹,等一下给你摸把金刀刀。”

“我不要你摸,我自己会摸。”那独眼的老二火了,一把揪住老三的耳朵:“你这杂家伙跟我寻事觅缝啰,招呼老子发宝气喃!”

那年纪最小的少年平日挨过不少揍,看他二哥真火了,吓得不敢吭声,直望他爹求救。怎料他爹已经去收拾家伙了。他二哥得意地说:“你怎么这样不带爱的?这次老头子也不帮你。你要再吆喝,我拧你个花麻*!”

老三吓了一跳,忙捂住自己的档部逃开。这时候就听那大胡子大叫:“你个二崽子罗嗦啥系?操家伙罗!”,说完一把旋风铲已经舞开了。

半个小时候后,盗洞已经打得见不到底了,除了老二不时上来透气,洞里连声音都听不清楚了,老三等得不耐烦起来,就朝洞里大叫:“大爷爷,挖穿没有喃?”隔了有好几秒,里面才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不知。。。道,你。。。呆在上面,拉好。。。好绳子!”是他二哥的声音,然后听到他那老烟头咳嗽了一声:“轻点声。。。听!有动静!”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老三知道下面肯定有变故,吓得也不敢说话了。突然,他听到洞里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咯咯咯咯”的就像田里的蛤蟆叫。然后他二哥在下面大吼了一声:“三子,拉!”

他不敢怠慢,猛一登地拽住土耗子的尾巴就往外拉,刚拉了几下,突然绳子一紧,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咬住了,竟然有一股反力把绳子向盗洞里拉去,老三根本没想过还会有这种情况,差点就被拉到洞里去。他急中生智,一下子把尾巴绑在自己腰上,然后全身向后倒去,后背几乎和地面成了30度角。这个是他在村里和别的男孩子拔河的时候用的招数,这样一来他的体重就全部吃在绳子上,就算是匹骡子,他也能顶一顶。果然,这样一来他就和洞里的东西对持住了,双方都各自吃力,但是都拉不动分毫。僵持了有10几秒,就听到洞里一声盒子炮响,然后听到他爹大叫:“三伢子,快跑!!!!!!”就觉得绳子一松,土耗子嗖一声从洞里弹了出来,好像上面还挂了什么东西!那时候老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接住土耗子扭头就跑。

他一口气跑出有两里多地,才敢停下来,掏出怀里的土耗子一看,吓的大叫。原来土耗子上什么都没勾,只勾着一只血淋淋的断手。而且那手他还认得,分明是他二哥的。看样子他二哥就算不死也残废了。这老三虽然被他二哥欺负得紧,但兄弟之间的感情很深。一想到这次可能真的出大事情了,脑子就一热,想豁出去救他二哥和老爹。刚一回头,突然看见背后的芦苇丛里蹲着个血红血红的东西,似乎正直钩钩看着他。

这老三也不是个二流货色,平日里跟着他老爹大浪淘沙,离奇的事情见过不少。知道这地底下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最重要的莫不是大惊小怪而是随机应变。这什么黑凶百凶的,一梭子子弹打过去,打烂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老三收敛心神,没有后退,反而一步一步地向那个血红的东西靠近。他的匣子炮已经握在手里,只要那东西有任何动静,他就用暴雨梨花炮先对付它。

那血红的东西蜷缩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当老三走到离它三步远的地方时,他突然觉得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腾。原来,那是个人!

他咬紧牙关,拔出腰间的长马刀,准备用它去捅那东西,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然而,在他俯身前,那个怪物突然扑了过来。老三眼睁睁地看着红光一闪,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电光火石间,他双脚一滑,顺势向后一倒。同时,他的匣子炮子弹全部打在了那东西的胸膛上,鲜血四溅。那东西向后退了好几步,摔进了草丛里。

老三也顺势滚了过去,立刻跳起来,对准那东西的脑袋扣动扳机。只听“喀嚓”一声,竟然卡壳了!

这把老油匣子炮是他二爷爷从一个军阀墓里挖出来的。虽然用了没多少年,但这几年跟着他爹爹到处跑,一直没有保养。平时开枪的机会也不多,枪管一发热就卡壳了。真是倒霉到家了。

老三看着那血红的东西翻滚着站起来,心里暗骂。刚才那股豁出去的劲头也没了。他随手把枪砸向那东西,然后扭头就跑。这次他连头都不敢回,只是看准前面的一棵大树就冲过去。他想,无论怎么招惹它,也不会爬树吧?先上树躲一会儿再说。

正想着呢,突然他脚下一绊,一个狗吃屎扑了出去。整张脸磕在树墩上,顿时鼻子嘴巴里全是血。

这一下摔得够呛,老三感觉头晕目眩。他咬着牙想站起来,却发现连手都用不上力气。就在这时,后面传来风声。他回头一看,那怪物已经追到了几步之内,看来是阎王爷来点名了!

老三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死期已至。他不畏惧,只是苦笑了一声,索性趴在地上等死。刹那间,那怪物扑到了他的背上,狠狠地踩了一脚。老三大口吐出胆汁,同时感到一阵奇痒从背上传来。他的眼前顿时变得朦胧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中毒了,而且毒性非常猛烈。朦胧中,他看到不远处的地方,他二哥的断手从他怀里掉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什么东西。

用力眨了眨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帛帕。老三心想:“我家老二拼命想盗出的东西,肯定不是寻常之物。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得把东西收好。万一我真的死了,他们找到我的尸体,也能从我身上找到这个。这样一来,老二手也不算白断。我也不至于白死。”想着,他费力地从断手里挖出帛帕,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这个时候,他的耳朵开始发出蜂鸣般的声响,眼睛仿佛被薄纱遮住,手脚逐渐变得冰凉。按照他以往的经验,现在他裤裆里肯定会有大量的大小便。

“中了尸毒的人死得很惨,希望不要让隔壁村的二丫头看见。”他恍惚地想着,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就在这时,他隐约能听到盗洞里那令人不安的咯咯声。

老三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声音为何与他之前在盗洞听到的不一样...然而,此时他已经无法思考太多,本能地想要抬头看一眼。只见一张巨大的怪脸正贴近他的身子,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里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