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变得黯淡,庞山民带着祝融和诸葛亮离开了太守府。本想前往客栈投宿,但被诸葛亮阻止了。诸葛亮已经在长沙为他们安排了一处宅院,邀请庞山民同行,庞山民欣然同意,带着祝融一起向城南出发。
看到诸葛亮皱起了眉头,庞山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祝融则一路上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象,无论是南蛮还是五溪蛮的部落,傍晚时分寨中都会安静下来。而在长沙城,夜幕即将降临,路边仍有人叫卖商品,街边的客栈也灯火通明,店小二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客商......
诸葛亮沉默许久,心中思索着刘备入新野后,荆南军政事务将如何调整。庞山民却不想让诸葛亮过于操劳,于是转头对诸葛亮说:“兄长如今还不知道,孔明可曾成家?”
“嗯?”诸葛亮一愣,见庞山民微笑着看着他,很快明白了庞山民的意思。于是不再纠结那些烦心事,回答道:“家父在世时曾与襄阳黄家交好,也曾提亲。只是黄家的小姐还未及笄,所以我还没有成家。”
“原来如此。”庞山民点了点头,心中猜测那个能够与诸葛亮琴瑟和鸣的奇女子应该是黄月英。他不禁好奇地问道:“孔明见过那黄家小姐了吗?”
“还未见过。不过黄家书香门第,想必黄小姐也是知书达理的人。当年我在襄阳时家境贫寒,没有什么财产。但黄老先生对我很好,所以我心里已经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那个黄小姐。”诸葛亮说罢,两人来到了城南角落的一处简朴宅院。诸葛亮推开门,对庞山民说:“这里简陋,还请兄长见谅。”
“孔明太客气了。你我虽然同窗多年,但情同手足。以你的才华,就算住在琼楼玉宇也不是问题。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拖累了你,让你忙于荆南军政事务,无暇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庞山民说罢,诸葛亮却摇头笑道:“不然。如果没有兄长的支持,我也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这次来到荆南,除了大公子那里让我有些费心之外,我对荆南军政的发展已经很满意了。最近我也经常思考你之前提到的以资财粮草节制军政事务的建议,现在已经有一些心得了。现在难得有空闲时间,我想请你指点一二。”
诸葛亮与庞山民面面相觑,然后二人都大笑起来。诸葛亮苦笑道:“小姑娘说的正是,来者是客,亮这就去准备晚饭。”
尽管诸葛亮的手艺比之石韬差了一些,祝融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饭后,庞山民把祝融赶往客房,自己则与孔明一同去了卧室。两人各拎着一坛水酒,坐在床边相视而笑。
“如今只你我兄弟二人,孔明有话但说无妨。”庞山民目光清澈地说道:“想必这些时日,孔明对于我们未来之事已经筹划了许久。”
“还是兄长知我。”诸葛亮闻言笑道:“亮先前也未曾想过,荆南在我们的努力下会有如此大的变化。长沙数月之间,兵马数千,且有了新建水军,如此形势,还多亏兄长那点金之术了。”
庞山民闻言,笑而不语。诸葛亮又道:“如今桂阳蛮患已平,武陵、零陵二郡在公威、州平二人的治理下,想必也出不了乱子。如今荆南军政事务已走向正轨,可这大公子始终是太不争气。”
“先前我们不是已经议过,要挟公子以令荆襄么?难道这段时间,孔明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庞山民问道。
“倒是没有。”诸葛亮摇了摇头,苦笑道:“刘琦虽顽劣了些,可其待人也算赤诚。如今长沙政务已出自亮之手笔,想必大公子多少也明白了一些,他的位置有些尴尬了。”
“大公子心怀怨愤?”庞山民闻言一愣,诸葛亮却叹道:“这倒没有,大公子是个知足的人,只是如此一来,倒是兄长与我,有些枉做小人。”
“我们可以善待于他,孔明勿要为此事纠结。将大公子带至此处,本就是为了救他性命。既然大公子不是雄主之姿,那便让他做个省心的‘主公’便是......”庞山民笑道:“再者,你我也可寄望于大公子发愤图强。反正这主公一事,景升公故去之前,咱们还离不开他。”
“我现在终于发现,兄长权衡利弊的方法总以商贾之道解决......”诸葛亮闻言苦笑,道:“虽然这些办法剑走偏锋,却总使亮无法指责。我自诩饱读诗书、知兵事、懂政务,却时常看不懂兄长先前的做法。如今看来,还真是学无止境。”
庞山民微笑着反驳:“孔明总是想要做到万事俱备,但在我看来,这样反而有些过于拘谨了。”诸葛亮并不介意他的言论,只是微微点头,然后小啜了一口酒,对庞山民说:“在太守府的时候,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你。我们之前讨论过刘备和元直可能要对江夏动手,这件事我们需要有所警惕。据我所知,如果江夏出了问题,甘宁和苏飞关系密切,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因此,我认为我们在江东交易纸张的事情需要改变一下策略。”
庞山民听到这里有些惊讶:“改变策略?你是说提高竹纸的售价吗?”诸葛亮回答:“当然不是。竹纸的成本非常低,现在的利润已经很可观了。而且,荆南的财政状况也足以支持我们的军事行动。我在想的是,下次我们与鲁家进行交易时,你能否出面告诉他们,我们长沙不要银子,只要粮草。”庞山民有些疑惑地问:“我们现在缺粮吗?”诸葛亮笑着回答:“其实并不缺。即使是应对流民,我们也有足够的粮食。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考虑过,鲁肃掌管江东的钱粮。如果我们以后与江东以粮米作为交易筹码,那么在江东攻打江夏之前,我们可以与鲁肃交易的粮米数量,以及那鲁家交割货物的态度,可以帮助我们判断出江东何时会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