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天堂电影院》吗?在各种版本的电影教科书上,它被称作“一生不得不看的电影”、“影响一生的经典电影”。随着《阿凡达》《指环王》和《情书》掀起的经典重映风潮,1988年首映的《天堂电影院》今年6月也选择重映,让更多新时代的观众,有机会在大银幕上一睹它的风采。就像电影海报上的广告语,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天堂电影院。只要电影永不落幕,对电影的热爱与感动,都会留在每个人心底,陪伴他们走过漫长岁月。《天堂电影院》就是一封写给电影的情书。

忘年交、青春和爱情

作为一部跨越三十年、感动几代人的经典电影,《天堂电影院》的故事并不复杂。用当代人的眼光来看,本片的剧情结构简单得甚至有些淳朴,但其中的悲欢离合与世事变迁无不令人动容。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40年代,在意大利南部的西西里岛,一座叫做姜卡尔多的小镇上,一个典型的小镇男孩多多,由于迷上了看电影,而与乡村放映员阿尔弗雷多成了“忘年之交”。多多不仅喜欢看电影,还喜欢看阿尔弗雷多剪片子。

在那个保守的年代里,电影在上映之前都要经过神父的检查,把所谓的“观众不宜”镜头从正片里剪掉。这些镜头就包括了大众喜闻乐见的亲热场景,甚至现在看来再普通不过的接吻镜头,在当时都被视为“大逆不道”的“洪水猛兽”。阿尔弗雷多就负责剪掉这些“违禁”的画面。在光影转动中带来神奇影像的胶片,成了多多心目中的珍贵宝贝。他不仅收集起阿尔弗雷多剪下的胶片,还把成为一名像阿尔弗雷多那样的电影放映员当作了人生理想。

不过阿尔弗雷多却认为,放映员这个工作太拘束多多的天分了,他应该趁早离开电影院,离开这座环境闭塞的小镇,去更广阔的天地寻找远大前程。 “呆久了,你会以为这里是世界的中心。”阿尔弗雷多苦口婆心的教诲,并没有被多多视作箴言。相反,他越来越喜欢放电影这个工作,每天都来放映室向老师傅阿尔弗雷多学习经验。他是一个优秀的学徒,很快就掌握了放映胶片电影的技巧。

阿尔弗雷多失明后,他明白自己的放映员生涯也就此结束了。新天堂电影院在换了老板之后,重又回到了小镇居民的生活中。虽然阿尔弗雷多再也无法看见心爱的电影画面,但是电影依然还在放映着,这项工作顺理成章地交到了多多的手中,毕竟他是小镇上唯一会放电影的人。在日复一日的时间流逝中,多多长大了,成为了一个帅气的意大利小伙。他不仅放映技术越来越老练,同时还邂逅了一生的挚爱、来自银行世家的少女艾莲娜。初恋总是美好的,宛如天堂一般纯洁而幸福。多多与艾莲娜发下了山盟海誓,却敌不过艾莲娜父亲的阻挠。就像《茶花女》的故事一样,长辈掐断了年轻人之间那根细细的红线。多多去服兵役,艾莲娜则去上大学,两人分道扬镳,从此之后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相交。

伤心的多多悲痛欲绝,直到老阿尔弗雷多用一个士兵和公主的童话打开了他的心结。“出去闯荡吧,永远不要回来。”老阿尔弗雷多再次送上谨言金句。这一次,多多听从了劝解,离开了小镇,去追求心中的梦想。

直到三十多年后,已经成为知名大导演的多多重新回到家乡,回到这座已经变化得认不出的小镇,去向他的老朋友阿尔弗雷多做生命中的最后一次告别。本以为是一段怀旧之旅,没想到老阿尔弗雷多在临走前还留给了他一份礼物。老阿尔弗雷多把所有那些被删剪的亲吻画面,单独剪辑成了一部片子,送给了多多作为礼物。坐在放映厅里,光影打在成年的多多脸上,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故事在这一刻抵达了终点,倒叙和顺叙的两条时间线完成了相交,而多多也理解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最后当多多和艾莲娜再度重逢时那深情的一吻成为了剧终前最美好的画面。

《天堂电影院》的故事主要围绕多多和阿尔弗雷多两人展开,以及他们所在的天堂电影院。多多从小就失去了父亲,母亲独自将他抚养长大。在艰苦的环境中生活,母亲没有抱怨,也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坚定地牵起小多多的手,过着艰辛而拮据的生活。相依为命的他们,必然会经历困窘与脆弱的考验,但隐忍与坚毅的母亲,处处是对孩子的慈爱与宽容。

父爱的缺失让多多渴望走出家庭,去社会上寻求情感的一份寄托。然而,在文化荒芜的小镇上,哪里会是他的温柔乡?幸运的是,还有天堂电影院,一个能够暂时将人带离现实,去光影中寻找梦想的地方。也正是在这里,多多遇见了老阿尔弗雷多,一个同样缺乏陪伴、渴望交流的中年汉子。电影成为了两人共同的爱好,而放电影则成了两人朝夕相处中不会中断的话题。就在一天又一天的放映日子中,多多和阿尔弗雷多之间建立起了真挚而深厚的情感,而这份情感显然就是质朴的“父子之情”。

在这一刻,阿尔弗雷多不仅给了多多一个流连与向往的地方,也给了他一份真挚的“父爱”。阿尔弗雷多教会了多多如何放映胶片电影,也将他从贫瘠无望的生活中“拯救”了出来。这是“父亲”对“儿子”行使教育的使命,也是“父亲”对“儿子”完成的“拯救”。而当天堂电影院由于胶片放映事故导致火灾之时,是多多从火场中救出了阿尔弗雷多,这是“儿子”完成了对于“父亲”的拯救。新天堂电影院修复之后,多多继承了阿尔弗雷多的衣钵,开始为小镇居民放映电影。

也是从这时起,“父亲”成了在幕后默默关注的那个人,“儿子”则名正言顺地担负起了“父亲”的角色。然而,“儿子”毕竟无法成为真正的“父亲”,因为从一个男孩到一个成熟的男人,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其中特别坎坷的一段叫做“爱情”。一个男孩必须经历爱情的折磨与考验,方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男人。在爱情的考验面前,多多退却了,他不仅败给了艾莲娜的父亲,也败给了自己对于爱情的信仰。就在多多面临崩溃之际,阿尔弗雷多从“幕后”走出,再次给了多多谆谆教诲。多多听从了阿尔弗雷多的劝告,离开了让他伤心的小镇,开始寻找自己的人生意义。这是“父亲”对于“儿子”的第二次“拯救”。

多年之后,成年的多多衣锦还乡。然而,看似风光的他却表情麻木,失去了童年的活泼与喜悦。在他的心中,有一个结始终无法解开,那是社会意义上的成功无法带给他的。

多多不知道困扰自己的答案究竟在哪里,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家乡的道路上,满眼都是陌生的岁月痕迹,却找不到一丝解答困惑的线索。直到老阿尔弗雷多用一卷经过剪辑的胶片,将他送回了天堂电影院,送回了最初让他选择投奔的信仰之地。

从那些略显凌乱的亲吻剪辑画面中,多多恍然悟到了一切。原来答案从来不在远离家乡之地,真正的心结就在此时此处。多多与艾莲娜时隔三十年后的深情拥吻,不仅是一次迟来的解答,也是一次久旱后的甘霖。多多终于释放了内心的情感,也找回了自己的初心。这也是已经“离场”的“父亲”,对于“儿子”的最后一次“拯救”。

这“父与子”之间跨越三十多年的几次拯救,发展得如此淳朴而自然,就仿佛事情本来就应该是那样,而时光只是静静地在一旁注视。究其原因,只不过是一个“爱”字罢了。阿尔弗雷多对多多的关切是“爱”,多多对阿尔弗雷多的忠诚是“爱”,多多与艾莲娜之间的羁绊,毫无疑问也是“爱”。

“爱”就是《天堂电影院》从始至终贯彻的一条灵魂线索,也是本片能够列入影史前十的最根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