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建筑中,牌坊是一种独特的建筑形式。它们矗立于道路之上,将远处的天际切割,给人庄严肃穆之感。穿过牌坊,宛如踏进时间之流,记述着千百年来为宗族、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们。
潮州牌坊街是一处著名的古建筑群落,自历史的长河之中走来,透过这单独矗立的建筑,来自封建统治者的权术制衡遗留至今,自上而下的认可与荣誉掀起众多或有序或混乱的循环。漫步在古道街头亦或古村落中,人们很容易就会被各式各样的牌坊所吸引。它本是旧中国的凝缩,却在现代与我们遭遇,其体验之微妙实在难以言喻。
文庙牌坊也是中国传统建筑中的一种类型。然而,牌坊毕竟属于过去的时代。彼时的政治氛围、社会文化和个人理想皆迥异于今日。如今的我们再去寻觅它,还是得拨云见日,寻觅其本身的痕迹。
北京国子监古牌坊和徽州棠樾牌坊都是具有代表性的牌坊建筑。有关牌坊的起源众说纷纭,具有代表性的有梁思成先生的“连阙说”和刘敦桢先生的“坊门说”。其中“连阙说”认为“阙”萌芽于周甚至更早,经历汉唐,延续至明清,从未中断;而“坊门说”则认为门作为一户人家直接展现给外人的存在,一直是历朝历代的人们悬挂表彰的首选之地——这一行为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
福州三坊七巷是一座古老的城市街区,依稀可以一窥唐代里坊制度的遗存。在这里,牌坊的名称就是得自里坊中的“坊”字。里坊是城市规划的最小单位,有坊墙、坊门等建筑,犹如城中之城。其中里坊门形制如乌头门,门上书某某坊名。 坊内居民如在道德或科举方面取得成绩,官府便张榜悬牌于坊门上,以示表彰。
唐代晚期开始,里坊制度逐渐松懈,北宋时封闭式的里坊制度宣告结束。坊墙虽被拆除,但里坊门仍保存下来,只是变成了没有门扇的新型坊门, 其功能也随之转变,由管控居民出入变为主要起到旌表、纪念和装饰的作用。
虽然牌坊与阙、坊门等建构物在形式和功能上均有相似点:高耸的造型以及标榜功德;然而,牌坊并非这些建筑物中任何一类自然延伸的产物,而是集各类具有“标榜功德”内涵的建筑形式于一身,并进行重构而成的新建筑。
其中坊门应是最主要的灵感来源,牌坊从坊门这一建筑实体出发,融合了“阙”“华表”“乌头门” 乃至“棂星门”等的精神形态和物质形态,最终得以独立成型。杭州钱王祠牌坊和徽州棠樾牌坊群都是明清时期修建的例子。
明清两朝是牌坊最为兴盛的时期,现在我们能看到的牌坊实物也大多是这个时期修建的。牌坊大量出现于明清时期,与儒家礼法被推行到极致不无关系。与此同时,逐渐崛起的宗族势力,也为了扩大名望和凝聚人心而积极申报建坊,在此过程中不少女性成为宗族荣誉的牺牲品。
近代以来,一座座贞节牌坊被砸碎,现代中国人的道德观和理想观被重塑,牌坊所承载的封建意识形态已然不存,但它的艺术和历史价值却丝毫不减。
牌坊与牌楼是有显著区别的,牌坊没有“楼”的构造,即没有斗拱和屋顶,而牌楼有屋顶,它有更大的烘托气氛。但是由于它们都是我国古代用于表彰、纪念、装饰、标识和导向的一种建筑物,而且又多见于宫苑、寺观、陵墓、祠堂、衙署和街道路口等地方,再加上长期以来老百姓对“坊”、“楼”的概念不清,所以最后两者成为一个互通的称谓了。
牌坊等级方面,一般在牌坊最高层有一块长方形的石板,上面或写“御制”、或写“恩荣”、或写“圣旨”,或写“敕造”,这就是代表牌坊的四个建制级别。其中,敕建是级别最低的,只需要皇帝的口批恩准,书面批准则为圣旨,如若皇帝主动提出建立牌坊嘉奖则为恩荣。前两种情形费用需要自筹,恩荣牌坊则由地方财政承担,只有最高级别的御制为国库出银建造。
贞节牌坊可能是最为人所知的也是最受到诟病的。它的出现与中国古代要求妇女奉行贞节道德密切相关。汉代刘向开始为列女立传;此后,历朝均褒奖妇女贞节孝顺的事迹;到明朝,更是通过赐祀祠、建牌坊的形式进行褒奖。明代已经形成建立贞节牌坊的定制,清代对妇女的道德要求更为苛刻,限制寡妇改嫁,鼓励寡妇守节。以今日的目光视之,贞节牌坊无异于女性的墓志铭。
徽州地区是一个地理环境较为封闭的地方,宗族构成了最为重要的人际交往关系。由于山多地少,男子被迫外出经商,同时借助宗族的力量维持“后院”的稳定,妇人则处于严密的礼法和族规的监视之下。因此,贞节牌坊在徽州是由地理和文化的双重因素所催生出的。除了贞节牌坊,还有其他类型的牌坊,如表彰孝顺的孝子坊、褒扬文治武功的德政坊和军功坊等。牌坊最主要的功能在于旌表,通过树立效学榜样,从而引导社会成员的行为,以此达到社会教化的目的。牌坊表彰和褒扬的行为不外乎 “忠”、“孝”、“节”、“义”,还有旌表文治武功的德政坊和军功坊,以及地方政府修建的科第坊,以及追念先贤忠烈所建的先贤坊、忠烈坊等。
棠樾牌坊群是安徽现存最大、保存最完好的牌坊群之一,也是中国古徽州地区具有代表性的石刻古建筑。由七座巨型石牌坊组成,其中三座为明代所建,四座为清代所建。这七座牌坊皆为石造,以 “忠、孝、节、义” 的顺序矗立于棠樾村前大道上。明代三坊的结构、规制类似,均为4柱3间3楼。所不同的是前二坊为卷草型纹头脊式,后一坊为冲天柱式。清代四坊则均为冲天柱式,高大巍峨。棠樾牌坊对研究明清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及建筑艺术和徽商的形成和发展,甚至民居民俗都有极其重要价值。
许国石坊又称大学士坊,是我国现存唯一一座八脚牌楼。它位于安徽省黄山市屯溪区西递镇许村口路南侧。这座牌楼建于明朝嘉靖年间(公元1522年),是为了纪念明朝嘉靖年间(公元1522年)平定云南叛乱有功之臣许国而建造的。许国石坊高18.9米、宽16.5米、深13.7米,共有三层檐顶和四个门洞。整座牌楼气势恢宏、精美绝伦、造型独特、风格典雅,是中国传统建筑艺术中的珍品之一。
许国石坊是徽州最杰出的代表,体现了石坊技术、艺术的最高水平。由于许国石坊采用的两种冲天柱式,石坊结构牢固,造型丰满。加上许国本人当时在政治上的煊赫地位,使之成为当地四柱三楼冲天柱式石坊的模式,垂明清数百年,在石坊发展史上作出了特殊贡献。
隆昌牌坊群位于四川省隆昌市,明弘治九年(1496年)至清光绪三年(1877年),共十七座。其中德政坊五座、节孝坊四座、功德坊两座、贞洁坊、孝子坊、百寿坊、山门坊、镇山坊、嵌瓷观赏坊各一座。其形制大多为四柱三门青石牌楼。
嵌瓷观赏坊是隆昌唯一一座砖砌彩塑嵌瓷牌坊,在全国都绝无仅有。该牌坊完全放弃了牌坊的旌表和教化功能,匾额上的“瑞映南亭”和正扁上的“飞觞醉月”只关乎牌坊主人个人的愿望和人生态度,实属异类。
横省石牌坊是国保,全国目前所发现最早的仿木结构建筑的石牌坊,填补了元代以前没有石牌坊的空白 。它隐匿在青山间,于1999年才在宁波市第三次文物普查中发现。该牌坊从结构到比例,几乎1:1精确还原了宋代木结构建筑的形式,牌坊阑额上还有“七朱八白”的彩画,十分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