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赞同学还是比较喜欢学舞蹈的。相比之下,小时候,就是三岁的时候,在幼儿园的课后兴趣班学过一阵子。可是有一天,马小赞回家突然说:“妈妈,老师说我腰硬。”齐太太迟疑了一下,“哪个老师?”“就是舞蹈班的老师。”马小赞是不经意间说的,手里的玩具都没放下,头都没抬。

这还了得?齐太太上心了。她也是当老师的,扪心自问,自己对学生,真的是说话万分小心,一丁点儿会伤人自尊的话都不敢有。虽然有时候也会生气发火,但是也都不会忘了控制语言。这个教幼儿园的课后老师,怎么这么不注意呢?这不是打消孩子的积极性吗?

“赞赞,你给妈妈学学,老师是怎么说的?”她循循善诱。“就说‘你腰怎么那么硬腻。’”马小赞还是没上心地说。齐太太想再问问,但是又怕孩子感觉到什么,这样原本并没什么的事,被家长放大了也不好。晚上齐太太一直在想这件事,跟齐先生说了自己的愤怒。

“你说,这老师怎么能这样呢?她不知道会打消孩子的积极性吗?”齐先生说的是真的,马小赞那时候看,的确不软胡。“那也不行啊!孩子万一以后一跳舞就想起老师说她腰硬,怎么办?”齐太太可是受过小时候这种老师带来的迫害的,到现在她都对她的小学老师又爱又恨的。

她小学的陈老师,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有才华也非常负责的老师,可是就是因为太负责了,哟时候搞不清楚状况。她小时候有一次去别的班当值周生看午自习,发现自己忘记带橡皮了,那时候她四年级,看三年级自习,觉得自己还挺牛的呢,于是就学着老师平时的样子,在第一桌同学的文具盒里拿了一块橡皮,用了一下,放回去了。

结果下午,这个同学说自己的自动铅笔和铅笔条不见了,还是一盒金色的铅笔条。那时候刚刚兴起金色铅笔条,还挺贵的呢。那个班老师下午就找到了陈老师,说齐太太拿了她班学生的自动铅笔和铅笔条。陈老师一听,二话不说,就对齐太太展开为期三天的疲劳式轰炸,只要一有体活课或者是休息,就肯定把齐太太找出去,一顿开导,还显得自己特别大度的样子,告诉她只要承认了,以后她还是班长,三好学生。

齐太太根本没有拿,她肯定不承认啊。可是因为老师找她次数太多了,结果同学就都开始传了,然后齐太太的妈妈,也就是赞赞姥姥知道了找到学校。

虽然齐太太义正言辞地告诉老师,她不是那种孩子,但老师仍然继续找她。最后,齐太太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承认自己拿了。

当老师让齐太太归还时,她却不知该将物品何处归还。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她故意不吃饭,用赞赞姥姥给她的钱买了一根东西,然后悄悄地交给了那位老师。

老师还是非常厚道的,没有再提这件事,也没有对齐太太产生任何影响。然而,齐太太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陈老师当时觉得自己拯救了一个差点儿失足的少女,心里感到非常骄傲吧?

呸!

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只要有人提到“我......呢?”这个词,齐太太就会感到头皮发麻,总觉得别人在怀疑自己。直到上了大学,她见得多了,懂得也多了。为了治疗自己的心理创伤,她给陈老师写了一封长信,详细讲述了这段让自己难以忘怀的经历,并指责她作为一个老师,不应该如此怀疑学生,为了显示自己的高尚情操,一次又一次地逼迫学生,给她的心理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然而,她最终还是没有把这封信寄出去。她想,老师收到这封信后,恐怕也会受到伤害。毕竟,不仅仅是她自己受到了伤害,还有那位一直以为自己拯救了一个好学生的陈老师。

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因此,这么多年来,她都非常小心地呵护学生的心理,不让自己成为那种老师。

如今,她家的宝贝刚刚开始学习舞蹈,却被那位老师灌输了“你腰硬”的观念。想必日后,她可能对舞蹈失去了兴趣。只是不知道这个观念会不会伤害到她的自尊心。

别人的腰都软,只有她的硬。

齐太太越想越觉得不行,决定要找那位老师谈谈。于是第二天,她委婉地向幼儿园当时的婷婷老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并不指望孩子能成为舞蹈家,这只是个业余爱好。她能学到什么程度都可以。我们只是想让她锻炼一下胆量。麻烦你跟舞蹈老师说一下,多鼓励她,尽量少说她腰硬之类的话。我知道她可能真的腰比较硬,但这是遗传问题。我和她爸爸的腰都很硬。”

齐太太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而幼儿园的老师也非常理解,很快就与舞蹈老师沟通好了。然而,这件事始终像一根刺一样扎在齐太太的心里,让她非常不舒服。

终于有一天,她决定取消幼儿园的舞蹈班,让马小赞同学在家里的早教中心楼上报了一个舞蹈班。从那以后,马小赞就一直在学舞蹈。

然而,马小赞同学似乎至今仍未忘记那位曾经说过她腰硬的老师。齐太太原以为她早已忘记了这件事,毕竟那时马小赞才三岁。但有一天,马小赞在下课后突然回来说:“妈妈,我真羡慕小昕老师的腰啊,真软啊。”

齐太太和齐先生都坐在一边,听到马小赞这么说,不约而同地一起说:“你腰也软啊。”

“我腰不软,以前那个老师都说我不软。”马小赞随意说着。

齐太太心里咯噔一声。

“我腰不但不软,还硬。”马小赞突然有点儿骄傲地说着。

“谁都休想碰我一根毫毛的硬!”

噗!

本来还在担心的齐太太和齐先生乐喷了。

“姑娘,那个谁都休想碰我一根毫毛,不是这么用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