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3年,英达执导的《我爱我家》开启了中国情景喜剧的新篇章。紧接着的1994年,美国的《老友记》也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了一股情景喜剧热潮。接下来的十年里,《老友记》始终是最受欢迎的美剧之一,其全十季的收视率一直名列全美年度前十。
2006年,可以被称为国产喜剧的爆发之年。在这一年,宁浩凭借刘德华的投资拍摄了一部名为《疯狂的石头》的现象级喜剧,让徐峥、郭涛和黄渤一夜之间成名,获得了高达2300万票的支持。此外,还有一部被誉为中国版《老友记》的情景喜剧横空出世,至今仍稳居豆瓣国产剧榜单前十,以9.5的高分傲然领跑中国情景喜剧市场。
想必有人已经想起了那句经典的羊肉泡馍台词:“额滴神呀!”是的,在欣赏过各种武侠正剧和江湖传奇之后,现在是时候来看看大侠们的《武林外传》是如何炼成的了。那么,当年《武林外传》有多么火爆呢?仅仅因为在《疯狂的石头》中出现了一句“我顶你个肺”,全国观众都变成了“精神广东人”。然而,这句塑料广普仅在2006年度10大流行语中排名第9,而《武林外传》中的佟掌柜一句“额滴神呀”直接杀进前三,成为全世界都在学陕西话的热词。
除了这句话之外,《武林外传》中还有许多其他火爆的台词,比如那一年连小学生打闹都会大喊:“葵花点穴手!”“排山倒海!”,以及一个流行的句式:“子曾经曰过”。自《武林外传》之后,无数的“子”开始说各种各样的警世恒言。有人不理解,一间二层楼的小客栈(实际拍摄场地仅有一间客)怎么能称得上“武林”,又有什么资本去打“讲江湖故事”的旗号呢?
实际上,这样的疑问并不难理解。一部80集的剧需要多少成本?《武林外传》给出了答案:1000万。而剧中的第一女主闫妮,单集片酬仅有2000块。后来火得一塌糊涂的“微博女王”姚晨,当时一集只要1000块,只有掌柜的价格的一半。剧组建在山上,远离人烟,一群演员和工作人员每天收工后没事做,就研究剧本玩。
《武林外传》这部13岁童星王莎莎、老戏精们结下深厚情谊的电视剧,整日和一群“老戏精”厮混在一起,因为剧是章回体,每集两个小故事,需要大量配角。有时会有别的演员从山下来客串,这是整个剧组最高兴的时候,因为能给组里带好吃的上来。俞白眉客串的教书先生;张歆艺客串的雌雄双煞(她是雌的);毛孩客串的江小道;洪剑涛饰演的钱掌柜;最大的腕儿莫过于客串小郭之父、郭巨侠的王学圻。
不过更多时候,还是“取之于组,用之于组”。什么导演、副导......就连编剧宁,都亲自上场客串过。这样攒起来的“散装剧组”,能行吗?《武林外传》没有回答这样的问题,只用实际行动给出了最硬气的态度:它把大结局,定在了大年三十儿的夜里放送,和央视春晚抢台子。就问你,牛不牛?真就有观众买账,拼着被家里老人“排山倒海”的劲儿硬是把台转到《武林外传》上,看完了大结局再回去看春晚。凭什么?凭那群说着各自方言、演啥像啥的戏精。还有编剧借角色之口,给观众掏出的热乎乎的心窝子。它跟观众说忠孝节义。于是有了佟湘玉义正辞严指责赛貂蝉偷税漏税,有了李大嘴忽悠全店上下给瞎眼老娘演一出高中状元的把戏,有了新嫁丧夫含辛茹苦抚养小姑子的长嫂,也有了大难临头迎面而上的百无一用之书生。
整部剧充斥着这些离观众生活很近的情感和道理,它们发生在很远的朝代,可却近的又如同你我他每天经历的喜怒悲欢。这不仅仅是因为人物被套在一身身古装里,经历着每个时代都会面对的事件。更是因为,在编剧导演的授益下,他们打破了“第四堵墙”。这堵墙的作用是试图将演员与观众隔开,使演员忘记观众的存在,但是对观众来说是透明的。
在《武林外传》中,这堵墙被打破了,那些活在同福客栈的“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与观众面对面地交流。布莱希特管这叫间离效果。而当观众透过被推倒的第四堵墙去审视戏中的假定性,得出自己的分析与立场。那些与我们生活一无二致的矛盾与事件,又怎么会觉得遥远?
这也就是为什么14年过去,直到今天我们看《武林外传》仍然不觉得它过时的原因。十年一觉同福梦,赢得武林外传名。而生活,原本就是日日常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