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火红年华》讲述了一群满腔热血的爱国青年大学生、技校生,与普通工人阶级“老大哥”一起,用无悔的青春理想信念和艰苦奋斗的实干精神,在金沙江畔总面积不到2.5平方公里的弄弄坪上,建设起一座300万吨级大型钢铁企业的史诗传奇,再现了“火红年代”中华好儿女的“火红年华”。

该剧以攀钢建设为原型,通过剧中夏方舟、秦晓丹、乔佳丽、陈国民、季成钢、武本奇等一大批三线建设者群像塑造。 该剧不仅讴歌了“三线建设”者艰苦奉献的精神,更在于强烈观照了作为年轻人,如何看待工作生活中面临的困难与挑战,如何让自己有限的生命活得更有价值,如何将自身的命运关切融入到国家民族命运的自觉担当中去。

《火红年华》并未满足于通过剧中人物在“三线建设”中的艰苦奋斗来铺陈剧情,也没有简单讲述一个“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冶金建设传奇故事。相反,它通过具体个性化人物形象塑造来推动剧情。

从大学生到工程技术员、沉稳干练的夏方舟,敏锐发现川南钢铁设计图纸存在重大设计缺陷。因为坚持自己的怀疑态度,他被取消技术员身份,去一线当工人,甚至取消了干部待遇。当领导认为这样可以磨掉他“恃才自傲”的火性,当他的对手季成钢认为他因此前途尽毁时,夏方舟却毫不在意。一方面,他凭着十三岁就出来做工的“江湖经验”,在工地迅速和工人师傅们打得火热,用自己的工作能力获得大家肯定与赞扬;另一方面,他面对工程设计缺陷去找他的老师,在老师开导下意识到尊重科学没有错,但是必须结合具体国情和川南钢铁需要出炉水的实际需求,因此不能只找到问题,同时还要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看到他因为抢险救灾受伤昏迷,在病床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要看图纸。就连他的老师此刻也忍不住为他执著的精神打动落泪。

众所周知,工业题材电视剧的创作很难出彩。既没有战争剧宏大战争场面营造的视听效果,也没有刑侦、谍战剧强剧情铺陈的种种悬念。即便是农村、都市、历史等类型剧也有独特的审美趣味和受众群体。而工业题材剧面对的是冰冷的机器设备、灰色的工服、严格程序下的工业管理、生产体系和近乎枯燥乏味单一的工作环境。正是上述因素导致近年来优秀的工业题材电视剧数量和影响力远远无法与我国制造业大国地位相匹配。而《火红年华》主创能够植根于生活的现实主义创作原则,在让观众原汁原味回顾那个火红年代的同时牢牢把握并强化以剧中人物塑造作为艺术抓手,让剧情推动、矛盾铺陈紧紧围绕人物的塑造展开。通过对核心角色夏方舟心中无私不计较个人得失、坚持科学真理并深入研究探索的人物塑造,使我们看到夏方舟从天之骄子到一线工人再到总工程师的心路历程,并通过与喜欢做表面文章、溜须拍马的季成钢形成戏剧冲突的强烈对比在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之间构建起与观众共情体验的情感纽带。

该剧在人物塑造方面并未局限于基于学历、身份、职务和性格等“符号化”特质,而是将角色塑造与人物命运与整个大的时代背景和具体的语境相吻合。例如,对抗美援朝复员老兵陈国民的塑造,在人物性格层面抓住其直来直去火爆的“军人”个性,在工作中认真负责、雷厉风行,在生活上对徒弟、工友爱护有加。通过其在深圳历经徒弟武本奇“背叛”的勃然大怒,到逐渐慢慢理解国家改革开放对于川南钢铁在内一系列政策调整、设备引进改造等等,都让陈国民这个人物鲜活立体起来。这种人物塑造的方法同样体现在他的徒弟武本奇等人物身上。

即便是剧中与主角对立的“反派人物”刻画,也并非脸谱化。比如程时风,主创抓住了人物对于“政治手腕”的熟稔,通过其提拔季成钢为青年突击队队长树立典型套路,一方面为自己谋政绩,一方面打击对手陈国民,但面对川南钢铁前途命运等大是大非问题上,依然是有底线的。可以说,该剧对于季成钢与程时风的人物塑造,既增强了戏剧冲突的张力,同时也跳脱了传统“反派人物”塑造脸谱化的窠臼。

该剧在情感叙事上设计了夏方舟与秦晓丹一波三折的爱情故事,并加入因季成钢对于秦晓丹的爱恋而处处诋毁夏方舟的情节,这种最不稳固的情感“三角形”关系几乎贯穿该剧始终。情感戏中的爱慕、误解、相思、相爱、结合也都通过剧情展现出来,但如此长的时间跨度,难免让观众失去耐心,情感戏内在动因的合理性还值得商榷。

从“三线建设”川南钢铁第一炉铁水出炉,到高铁路轨制造,《火红年华》作为一部见证“中国制造”铸大国重器的工业题材剧,用朴实的艺术语言,帧帧还原了中国制造从发展到崛起的过程。其尊重历史、尊重科学的现实主义站位、视角,质朴真实的场景再现镜头语言,鲜活丰满的人物塑造,都为中国工业题材电视剧在艺术表现的厚重质感与时代审美层面,有了新的突破。这为中国工业题材电视剧未来艺术创作开掘了新的思路。(作者系《文艺报》艺术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