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日,立夏至。与温和的春季、萧瑟的秋季、凛冽的冬季相比,夏季充满灿烂和耀眼,从一开始就极具存在感,强势宣告自己的到来。夏季意味着炽热的阳光、葱郁的林木,意味着汗水挥洒的快意和冰饮入口的凉爽,也意味着一个抛掉遗憾与忧伤的机会。它就像你我身边最潇洒快活的朋友,拉着我们奔赴一场璀璨夺目的盛宴,让我们忘记烦恼,治愈心灵。
题记:如果有一个机会,你可以越活越年轻,甚至返老还童,你愿意接受吗?
这个假设源自于美国二十年代明星作家菲茨杰拉德的短篇小说《返老还童》,2008年鬼才导演大卫·芬奇改编、执导的同名电影荣获2009年第81届奥斯卡金像奖13项提名和3项大奖。
该片讲述了一出生容貌体质便如同老人的本杰明·巴顿,随着岁月的推移逐渐变得年轻的故事。他在一生中既经历了异于常人的波澜壮阔,也体会了平凡人生的喜怒哀乐,最终回到婴儿形态,在苍老的爱人怀中离世。
返老还童并非想象中那么美妙。本杰明一出生就因布满皱纹的衰老的身体而被当做怪物,被亲生父亲丢弃在了养老院的门口,幸亏护工奎妮心地善良,力排众议将他留下并悉心照料,他才长大成人。
本杰明在养老院安了家,但仍显得格格不入。他的容貌像是老人,但身高、心智却还是如幼童一般。一个宴会上,他对小女孩黛西一见钟情,两人一见如故。深夜,桌布下,他们点燃蜡烛,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光芒,寥寥数语就明白有多契合。
《醒世恒言》有言曰:“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本杰明温柔、善良、聪慧,不比任何人差,但他的童年却只有养老院的一方天地,因为外界的人排斥他,他们只接受所谓的“同类”。
蒋勋在《孤独六讲》中说:“孤独和寂寞不同,寂寞会发慌,孤独则是饱满的。人生漫漫征程,无论是怎样的血亲、挚友,都只能陪你走过一段路,而非全部。你是否也曾在难以入眠的日子里,反复回想那些欢乐的时光,但侧首望去,相伴的只有一轮月亮。
茕茕独行的日子总会有的,我们正是在这段时间里努力提升自我、发誓在更高处重逢,或学会接受现实、徐徐而行不再盲目追逐。你是否也曾遭遇诽谤、质疑、谩骂,拼命解释但无能为力,于是怨恨命运让自己所遇非人,让自己跌入谷底。彷徨失措的时刻总会有的,我们开始闭口不言、用行动说话,好像经验忽然满格,角色随之升级。
萨特曾经说过:我们既非神明,也非野兽,会悲伤,会消沉,但最终还是会认识到,我们活在世上,而不在他人眼中。在他的存在主义戏剧代表作《NoExit》中,三个下了地狱的人被分到同一个房间里,即便已经死亡,他们仍然重复着人间的悲剧,在相互关系中迷失自我,最终感叹道:“他人就是地狱!”实践是一种社会性活动,我们无法孤立自己,但过度依赖他人的判断,无异对自己个体价值的一种否定。因此,我们应该“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
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须臾数十年,又何必为他人而活?本杰明的人生经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最终挣脱了“牢笼”,活出精彩的一生。他在大海上漫游多年,体验新鲜的人生,每天早上睁开眼都充满期待。他爱上了一个人,即便知道也许没有结果。他为反法西斯战争做出贡献,在枪林弹雨中滚过红尘,了悟命运的真谛。
命运之锤有时会在不经意间给你重重一击,而你毫无还手之力。但那又怎样呢?当旭日初升,新的一天又来临了,我们仍然有机会选择自己的未来,前提是学会放下过去。当亲生父亲找上门来,说出真相,本杰明慌张失措,也异常愤慨。但最终他选择释怀。面对因当年之事耿耿于怀的父亲,他复述了老船长的话:“你可以像疯狗一样对周围的一切愤愤不平,你可以诅咒命运,但是到最后,你还是得平静地放手离去。”一大笔遗产并未搅乱本杰明的心湖。他已经不在乎功名利禄,世俗纷争。
正如他后来对女儿的劝诫所说:“没有时限,想做就做。可以变幻莫测,可以一成不变,没有约定俗成。可以做得很棒,可以做得不如人意,但希望你是优秀的那一个。希望你有惊喜,希望你有全新的感受,希望你的生活令自己骄傲。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希望你有勇气重来。”这般潇洒自在,又何尝不是你我所求?
本杰明的人生时空轴似乎总是和所爱之人背道而驰。他与黛西无数次地错过。初见时,一见钟情,却离多聚少;后来因世俗眼光,他语无伦次、不知所措地拒绝了她的求爱;再后来,他赶赴纽约,看到她无与伦比的翩跹舞步,也看到她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缱绻万分。“我本以为我一来纽约,我们就会坠入爱河。”他的笑容有些勉强。黛西停下脚步,欲言又止,但身后的男友声声呼唤,她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他们的人生都在继续,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直到那一日,黛西出了意外,无法再继续舞蹈生涯。这是人生的转折点,他们都开始思考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最终,有情人在初见之地重逢,选择携手同行。那是最快活的一段日子,他们无须,甚至是刻意不按世俗的规定或旁人的规律来生活,只随心所欲,并且有了爱的结晶——可爱的女儿。但正如本杰明对黛西所说:“你无法同时抚养两个孩子。”本杰明将所有资产变现,留给了黛西,而自己骑着摩托绝尘而去。
故事的结局有种凄冷的浪漫,本杰明变为一个婴儿,但他眸色深沉,好似记得一切。在爱人黛西的怀里,他闭上了眼睛,如同熟睡,却再也没有睁眼。
时光荏苒,倏忽而过,黛西垂垂老矣,皱纹爬满脸庞,但微笑时一如往常。医院里人声嘈杂,她像曾经的无数夜晚一样,侧过身,闭上眼,轻声道:“晚安,本杰明。”感情是否总有时差?我们错过了太多,但幸运的是,有时爱能变更轨迹,让我们在下一个交叉路口重逢。
记忆越发纷繁,爱的人接连离去,难免痛苦。但正因如此,我们意识到身边的人是多么重要,并且更珍惜彼此。返老还童恰似相向而行,而我们则是相伴而生,相处的时间也许更长一些,这已经是生物演化的规律能给我们的最好礼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