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的新片《山河故人》展现了一种独特的中国情怀,同时也探讨了个人与大众之间的关系。这部电影以一部地域性文艺小片的方式呈现了一个山西小城女人生命片段的速写,背景是飞速变革时代的中国。影片由三只时空气泡串联而成,分别选取自女主角沈涛生命的“老中青”三个阶段,时间分别设定在1999、2014和2025。全片偏重写意,情节简略,节奏平淡,或许只有在影院里观看时大家才会偶尔发出几声低笑。这难道就是文艺片的标志风格?据说前不久刚下线的《刺客聂隐娘》便有如此评价者。
影片中,嘈杂的小镇场景充满地方生活气息,美丽的澳洲海岸却显得无比地落寞。在大段大段的汾阳方言对白下,一缕惆怅一线幽思贯穿始终,就像那段在冬日的冰块下潺潺流淌的黄河。一个情似更浓,一个事业有成,如果你是那位年轻的女主人公,该当如何定夺?一边是膝下承欢,一边教育环境优越,为人父母者,你要怎么取舍?从汾阳到上海,从上海到澳洲,片中的“儿子”又会怎么看待这些?
在澳洲“安全上岸”的老板张晋生像一条离了水的鱼。虽然坐拥前所未有的自由,可是在这里不但连个敌人都找不到,而且他和儿子的语言沟通都成了问题。从小到大他像是一个牵线的木偶,十七岁叛逆期的“儿子”却渴望着自由。妈妈,早已时空远隔。“儿子”一面强迫自己忘记她的一切,另一面却有着深深的恋母情结。因为他身上毕竟流着中国母亲的血。他被寄予了父母生命的希冀,可是从没有人问他想要什么。也许,Dollar(中文名:到乐)才是最无辜的。
老父亲的突然离世让沈涛倍受打击。如果说“梁子”的离开直接缘于她那次跨世纪的抉择,那么父亲这次算不算是不辞而别?当矿工“梁子”带着一家妻儿和一身病痛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离异多年的沈涛却发现他们之间已无话可说。古老的文峰塔茕茕孑立。在那片曾经送别过父亲的城镇空地上,在沉默的瓦砾下,又一茬野草蠢蠢欲动。耳边响起二十多年前的歌曲,只有雪花与她共舞。
作为历史的见证者,忠犬在侧,而人已陌。我们的女主人公她既重情怀旧,却又无法免疫时代的诱惑。这部电影展现了一个女性在传统文化与现代社会之间的挣扎与抉择,同时也探讨了个人与大众之间的关系。
她不仅是父亲的牵挂,还是丈夫和儿子的依靠。在人生的关键时刻,她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做出了价值判断。人们在做选择时,也面临着社会的选择。她或许是幸运的,得到了当年想要的东西。但是现在,她还这么认为吗?
不管情愿与否,我们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你问:山的那边是什么?水的那边呢?山河依旧,故人渐远,或许这时才开始明白家的含义。怎一声“珍重”了得?生命是一条不归的长河。自由是权利,也是责任,它是一种源自内心的选择。幸福是一道斯芬克斯谜题,它触及精神和肉体的一种微妙和谐。
这是一个小镇女人的选择,也是一个中国人的选择。黄河与文峰塔代表着古典符号,民俗活动和肩扛关刀的男孩则象征着传统文化。如果把女主人公沈涛视为改革开放后的中国,那么老父亲或可代表过去的革命年代,其前男友“梁子”也可看作普通民众,前父夫张晋生就是改革的既得利益者,他们的儿子是财富的象征,他的名字叫作Dollar。
1999年、2014年、2025年,这三个年份和地点展现了中国特色。仿佛俯拾皆是充斥隐喻的意象,这应该就是导演贾樟柯眼中的中国。然而,这部文艺片在叙事技巧上有不足之处,内容偏于单薄,现实题材拼接痕迹明显,戏剧性稍显不足,导致作品整体质感有些粗砺。
但在片尾一场雪地独舞中,沈涛在苍凉的塔影下跳起了一曲老歌《Go West》。导演用这场戏展示了他的柔情和狠辣。他一只手抚摸着善感者柔软的灵魂,另一只手甩给冷眼者一记重重的耳光。于是,观众都不约而同地被打动了。
总之,《山河故人》是一部具有深刻内涵的电影,虽然在叙事技巧上有所欠缺,但仍然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