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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战争片类型,这部作品在视觉呈现方面具有独特之处,特别是在战争场面的表现上。影片运用了多种视觉符号和元素,如布光、色彩、影调和气氛控制等,形成了战争片独特的美学特色。然而,尽管国产战争题材影片无法完全纳入好莱坞战争片的类型分析,但在吸引观众、创造视听享受和营造感官刺激方面,好莱坞的类型经验仍具有积极意义。
国产战争题材影片的创作规律和视听呈现方式大体延续了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制片经验和传统。八一电影制片厂在拍摄战争、革命历史等题材方面的优势不言而喻。随着中国技术团队努力学习好莱坞的经验,以及亚洲其他制作力量与中国本土团队的合作,国产战争题材影片以及涉及战争场面的影片已经呈现出与以往不同的影像风格。例如,《集结号》、《南京!南京!》和《金陵十三钗》等大制作的国产影片,以及在小成本影片中表现出色的《神勇投弹手》。
不可否认,战争题材影片在挖掘人性和反思社会等方面的深度和力度是无可替代的。如果这类电影不能在视听方面让观众获得从感官到内心的震撼,那将是一种遗憾。尤其是在讨论战争题材时,类型片的叙事模式使得观众早已熟悉在战争片中可以期待什么。因此,当观众在剧情中难以获得新奇感时,他们就会寄希望于视听呈现、剪辑、运动等电影特有的技术手段和美学特征。实际上,许多观众对这类电影的期待本身就是来自视听方面的快感。
对于低成本的战争题材影片如《神勇投弹手》的生产来说,战争场面在叙事和视听呈现之间往往难以两全。如果减少或弱化战争场面的戏份,用其他戏份来补充,可能会在树立英勇投弹手形象上显得说服力不足。而如果增加战争场面的戏份,如何掌控紧张的预算将是对制片人和导演的考验。在制作成本和视听效果这两方面的协调中,《神勇投弹手》作出了有益的尝试。
男人在战争中获得成长必然是战争题材影片的核心主题,《神勇投弹手》也不例外。影片中陈傻子误打误撞加入八路军,又意外被发现是个投弹手的好材料。然而,他的成长并非只有外部动力,他自身的内在动力也不容忽视。陈傻子的成长正是源于他内心动力的质变升华,才真正成就为英雄。
在电影《神勇投弹手》中,导演通过压缩叙事,将陈傻子在战场上的成长经验转化为战场外对自我的一次次否定,最终在战场上获得认同和升华。同时,他与班长、连长、战友们的感情关系也以“静”与“动”的方式呈现。影片还通过一场文戏,即陈傻子收养、托付战争遗孤的情节,展现了陈傻子与班长之间最为动人的关系。
在有限的几场小规模战争场面戏份中,导演在场面调度和视觉呈现方面做出了努力。尽管视觉效果与大成本制作的影片有差距,但仍能感受到导演的用心。
首先,导演在战争场面的空间呈现和表达上做了一些尝试。现代战争和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差别在于空间上的各自为阵,极少短兵相接的近距离交锋。因此,导演需要使用不同空间范围的景别镜头来交待双方对峙的距离、规模、阵势等信息。通过大远景、全景等空镜头表现战争场面的规模,包括场景本身的一些细节,如地理条件、季节、国度等。这些细节虽然可能不直接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但能增加影像呈现上的丰富性和层次感。
除了景别外,主、客观镜头的交替运用也是影片中不可或缺的表现方式。观察工具如望远镜在战争场面上非常常见,用望远镜表达主观镜头是常规方式。而主观镜头背后用以表现观察者内心变化的潜台词同样重要。因此,主观镜头不仅要表达看到什么,还要展示剧中人心理活动的转换性表达。
在《神勇投弹手》中,导演并没有过多地使用空镜头展现敌我双方的阵势,而是通过观众自身的联想和经验完成对整个战争空间的想象。影片中常用的方式是用全景分开表现敌我双方的阵地,然后用陈傻子投弹的抛物线轨迹构建出完整的战争空间。
陈傻子的优势在于力大、投弹远而准。在影片中,有不少手榴弹在空中飞驰而过的画面:空镜头、仰拍,静止镜头中表现手榴弹的运动轨迹。这些镜头不仅完成了对战争空间的构建,还夸张地表现了人物的性格特点,同时在节奏上也有松弛的作用。
电影的传播和观看形式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在电影院的大屏幕上观看,而是通过电视、网络下载等方式进行。观影媒介和环境的变化对镜头语言的呈现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与影院尺寸不及的电视荧幕相比,大量相对较长的大远景和空镜头在电视、电脑屏幕上并不适合,容易导致信息量过剩或视觉疲劳。然而,导演通过适度运用观众的经验和联想,仍然能够取得良好的效果。
其次,动作的编码设计也是影片中的关键因素。动作的编码以及反复运用所形成的仪式感是塑造战争中英雄人物的有效手段。虽然现代战争中的动作设计不如冷兵器时代具有美感和空间张力,但却具有独特的动作复杂性,尤其是与武器共同形成的规范、节奏和力量。在《神勇投弹手》中,陈傻子与众不同之处正在于他所使用的武器的不同。他投射手榴弹这个动作的分解既展现了现代战争中战争场面动作的复杂和规范,同时也保留了冷兵器时代动作的弧度美感和空间张力。因此,陈傻子投弹动作的分解再现成为了该片中动作编码设计的特点之一。
在某场战役中,陈傻子需要用手榴弹一举捣毁日军狙击手所在的堡垒。在连长的指导下,陈傻子试图把手榴弹扔入日军堡垒上的射击孔中。在这个段落中,除了需要展现出陈傻子在投弹技术上和力量的优势外,还需要表现他作为一名战士的勇敢和勇气,为他牺牲的精神奠定情感基础。因此,导演通过一个复杂的调度,既完成了投弹任务,也展现了陈傻子奋不顾身的精神。
最后,战争气氛的营造对于国产战争题材电影至关重要。超出常人视觉适应度的运动镜头、快速剪辑、动效和环境声的重叠等都能让观众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视觉欢愉:紧张、刺激、血脉喷张⋯⋯仿佛与剧中人一起冲锋陷阵。战争气氛的营造需要从摄、录、美等各个技术部门,到导演、演员等综合实力的共同协力。观众对国产战争题材电影的不满意常常集中在影片中战争气氛的营造方面,除了真实感不足外,感官方面的刺激更是不值一提。
《神勇投弹手》在战争气氛的营造方面同样未能让观众满意。例如,影调处理过于单一;固定机位的镜头过多,运动镜头不足;节奏张弛不够;动效缺乏空间感等。这些细节处理上的不足足以影响观众对整部影片的观影感受。
在战争题材的影片中,视觉呈现系统对于背景、人物、服装以及配饰等元素都应具有浓厚的战争片特殊符号。这些视觉主题元素在战争片中被反复运用,使得有观影经验的观众能够通过人物的穿着打扮和场景设计捕捉到大量关于人物和剧情的信息。然而,国产战争题材的影片普遍存在视觉呈现粗糙和想象力严重缺乏的问题。这些问题使得中国观众在熟悉并开始厌倦好莱坞战争片视听效果的情况下,更加难以为中国战争题材影片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