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择贫家地,月照山河到处明。

世间只有人心恶,万事还须天养人。

盲聋音哑家豪富,智慧聪明却受贫。

年月日时该载定,算来由命不由人。

——《水浒传》

前两天无聊刷微博,突然看到一个明星发的微博,映射圈内有人为了迅速走红,去泰国请了小鬼来养,更有甚者竟然用尸油掺进口红里来用,光是想想就已觉得十分诡异了。现今世情浮躁,物欲横流,有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当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殊不知有些事情能做,而有些事情做了,就再难回头了。我刚巧知道这么一个回头无望的人。

大概是贪狼坐命宫的缘故,我的姐们比较多,还都挺漂亮,那也就不可避免地得和追求她们的狂蜂浪蝶有所接触。这一众狂蜂浪蝶中,有些人算是比较有修养的,表面上能给大家留些体面,而有些人已经把我视为是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存在。要不是我行的端做的正,大概早就让这些人找到大闹的理由了。

这些人之中很多人忌惮我的原因,大概是我这人对相术和冷读术这类的东西颇为感兴趣,且喜好实践在别人身上。加上我这张开过光的乌鸦嘴几乎屡屡中地,我那些姐们便替我大吹特吹,搞得我在别人眼里跟个半仙似的。身边许多人也都愿意到我这里来问问这问问那的,准不准的倒不是特别重要,主要是人逢大事总想寻求个心理安慰。

出于做朋友的道义,我一般都是把话说前头,不一定准,而且都是依书直言。虽说多说一些给人宽心的话,但毕竟“话是拦路虎”,瞎猫怎么也能碰上几回死耗子,恰巧会说中些什么,应验之后自然让让人觉得我有些能耐。

做贼心虚的人总是有的,他们尽心布局好几个月,突然被我一句戏言搅了局,自然而然地以为是我有意识的挡路,这把人家路给挡了当然就得罪了人家。不过说句良心话,我要真有那能耐,早就发达了,哪至于人过三十了还天天为生计犯愁?这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我那些姐们抱着开玩笑的心态,四处帮我揽客,有一次把自己大学时期同寝室的同学领了来非让我给看看。不能说绝对,但女孩子凡是要求签问卦,十有八九是要问问自身姻缘的。所以这位女同学还没开口,我就问是不是要问问自己感情的发展,果不其然被我料中。

原来,这位女同学近些日子遇到一个男的,属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那种关系。可不知怎么的,自一个月前开始,总是经常性的想到他,而且时不时就会与这男的偶遇。自己喜欢什么这男人也好想全都心知肚明一样,就好像跟他特别投缘似的,真有点命中注定的意思。可是这位女同学却总觉得有点不安心,因为这个男的无论从长相还是从感觉上都不是自己平日里喜欢的那一款,所以目前为止都在犹豫期徘徊。

姑娘一边讲着这些时,我其实一直默默地端详着姑娘面相。这姑娘很好看,额角既高又有光泽。若按书中所言,那真应了“阴阳日月主高堂,明润黄光福寿昌,两角晶莹须远大,父母荣显有份张”。我心说这姑娘爸妈不会是做“官”吧!再看这姑娘说话谈吐对男性较为尊重,态度得体。我大胆猜测大概是当“官”的是她爸。

我又看了看姑娘眼尾下一指处,发现并无恋爱中女性本该有的微微的粉色,可姑娘鼻尖两侧却带着少许不易察觉的红晕。这情况若按书中所说,这大概预示着姑娘将投入到一段不好的感情之中,轻则心思郁结,重则伤身害体,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烂桃花”。

端详了一个大概之后,我打断姑娘,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说的这个男的,知不知道你父亲是个当官的?”姑娘先是一愣,然后答道:“都是一个朋友圈子里的人,他或多或少应该了解一些吧!”于是,我把我观察到的一五一十跟姑娘说了说,一是看面相姑娘此时婚路未开,红鸾星未动,此刻遇到的人并非良配。当然我也跟姑娘提前打好预防针,咱就是朋友之间私底下看着玩儿,您别太当真。到时您要是错过了大好姻缘,我可背负不起这个因果。所以信不信的您自己掂量着来。

这时,我那看出殡不嫌事儿大的姐们在一旁插话道:“这周末正好我们有一聚会,你要没事过来一起玩玩儿,正好那男的也来。你到时暗地里看看这人到底怎么样不就结了。”我没好气地瞪了我姐们一眼,心说你看不出来我不想掺和进去么?可我姐们摆出了一副臭无赖的嘴脸,替我做了主,完全没打算给我拒绝的机会。由于有不少把柄在她手里,于是我只得就范。

等到了聚会那天,我极不情愿地被拽到了KTV。极不情愿地坐在了包厢沙发上,喝着凉啤酒。斜对面坐的就是“那个男的”,据我姐们说这人是某公关公司的青年才俊。刚入行时不是很被人看好,可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顺风顺水了。接二连三地拉来了几个有分量的客户,一下子就晋升成为公司的头马。

由于我跟KTV里的其他人都不是很熟,我姐们很热情地把我介绍给众人,临了她也没放过替我吹嘘的机会,直接就把我修饰成了一个神棍。当她吹我对怪力乱神颇有研究时,我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意隐藏在这一群人之中,这就像是一个满怀恶意的人,正用冰冷的目光凝视你一般。我努力去寻找这股寒意的源头,却没有找到。

我这人慢热的厉害,所以在这一群人疯玩疯闹地时候,我独自窝在沙发里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端详着“那个男人”。他不算长得好看,但却把自己整理得干净利落,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衣着也是用心搭配过的。虽说周身上下皆是用心,但许是太用心了,总给我一种刻意的感觉。他许是觉出我在观察他,于是过来跟我握了个手,包厢里温度不低,可这人的手凉的让人不舒服。

说话谈吐倒是很是客气,可多说了几句,却隐隐地让我感觉,这人客气的令人不悦,尤其是这人在听说我是个“半无业游民”时,眼神里那一丝稍纵即逝的鄙夷,彻底暴露了他“绣花针”这一属性。何谓“绣花针”,那即是“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大概是他实在不大想应酬我,于是找了个借口边去和我姐们那个室友聊天了,那与应酬我时完全是两种做派,简直是极尽讨好之能事。

就在我实在看不过眼,打算出包厢透透气时,我猛地发现“那个男人”在一边讨好那姑娘的同时,一边用餐盘盛了几块水果,然后推到了旁边的空位上。这时正好有另外一个男的刚想拿那一块西瓜来吃,却立即就被他制止了。那是他从聚会开始到现在唯一一次收起了那职业般的微笑,就好像那盘水鬼是他的身家性命一样。

这着实勾起了我的兴趣,我默默地坐回了原位,注意力集中在了那盘水果上。由于“那个男人”刚刚反常的举动,我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聚会结束时,我把我姐们单独叫了过来,问道:“那男的你熟不熟?知不知道他工作风生水起之前,去没去过东南亚旅游什么的?”

我姐们听我一说,立时来了兴趣。问到:“怎么着?有什么劲爆的猛料么难道?我虽然跟他不熟,但我可以打听啊!”

“那你先打听清楚了,然后带着你那个室友再来找我一趟。”交代完,我便赶紧约了个滴滴回家睡觉了。

三天后的傍晚,我姐们带着她那个室友兴高采烈地来找我。一进门,她们就干掉了我一瓶肥宅快乐水,然后劈头盖脸地说:“你这神棍还真是说对了,那男的之前两年在公关公司快混不下去了。听他朋友说他本来想去泰国旅游回来就辞职不干了,可谁知道他自打从泰国回来以后,整个人跟开了光似的,运气好的不得了,连续几个有分量的大客户送上门。他的同事私底下都说他可能是泰国哪个寺庙里祈愿应验了,又或者是请了个小鬼什么的。你既然都让我去打听,肯定是看出点什么蹊跷来,快说给我们听听。”

于是,我把对“那个男人”的观察和分析详细地说了一遍,而且推测了一下“那个男人”平日里追求姑娘的行为模式,并跟那姑娘一一做了确认,以防我小人之心冤枉了好人。我还一度希望自己推测得有问题,可现实生活往往是残酷的,“那个男人”的行为模式一一被我料中。而且,我特意让我姐们帮我打听了“那个男人”是不是不大愿意和别人一起吃饭,如果一起的话也会借故在旁边多放把椅子,或多摆一副餐具;是不是经常性的走神,经常性的自言自语等等。我姐们给我的答案也是肯定的。

我自然不会跟那个姑娘说“那个男人”私底下在干什么,毕竟我不希望让人家以为我是个疯子,看相什么的我还能强说那是大数据统计的结论,有一定科学依据。要是我说“那个男人”是养了只小鬼在身边的,那人家就真把我当成神棍了。再者说,“那个男的”是不是真的就养了小鬼,我终究只是推测,并不像那些高功大能一般的笃定。

不过,那男的人品确实不算太好,这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所以我便把自己通过男人的行为细节推测出他大概是个什么性格类型的人,分析给那姑娘听。姑娘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我所言。临走时我也再三叮嘱姑娘,我这纯属个人意见,最终决定权在她,如果真有感觉,就把我讲的当瞎说八道就成,不用太在意。

这事大概过三个月,我姐们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还记得你给看过相的那个姑娘么,她出事了。”听她一说,我心里就是一沉。于是问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那姑娘自我这里走后,过了不到一周,就明确地去和“那个男人”表示俩人不是很合适,希望他能停止追求自己,以后大家做个朋友就好。据说“那个男人”当时脸色就很不好看了,而且还很没有风度地说了些过激的话,撂下姑娘自己走人了。姑娘当时觉得本来也没确定关系,既然都掰面儿了,也就没必要再联系了,就让时间冲淡一切吧!

自从那个可怕的梦境开始,姑娘每周都会受到噩梦的折磨。她的梦境几乎都是一样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站在床尾,双手扒着床梆,露出上半截脸来,直勾勾地盯着姑娘看,神情甚是诡异。姑娘想要看清那孩子的长相,却发现那孩子的眼睛竟是两个血窟窿,汩汩地往外淌着血。

在梦境中,姑娘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像是被什么捆住了一样,动弹不得。这时候那孩子竟自床尾爬上了床,一点一点地往上爬,慢慢地坐到了那姑娘的肚子上。然后拿起姑娘的左手,开始一根一根地吃姑娘的手指头。吃完左手的,又开始吃姑娘的右手。姑娘既害怕又疼,却只能看着手指被啃光,听着那孩子牙齿咀嚼手指骨头的声音不住地在自己耳畔回响。

这样的折磨已经持续了三个多月。当我姐们把姑娘的照片发给我看时,我吓了一跳。只见照片上姑娘脸色泛青,眼圈黑得要命,乍一看仿佛是大病了三年,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一般。据姑娘自己说,自己的手指只要一碰东西就扎心一样的疼,仿佛真的被那梦里的孩子啃噬着似的。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医生只当是都市生活压力大,导致的精神衰弱,建议静养一段时间。

这会儿,那姑娘已经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奔成都了,希望借着在生活节奏比较慢的城市玩一玩,能让身心得到放松,让自己不再被噩梦困扰。我终究不是解决这类事情的内行专家,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期望这姑娘能够早日好起来。究竟今后吉凶,全凭姑娘自身造化了。

大概一个多月后,我姐们又带着这姑娘过来一起找我吃饭。这次见面时,姑娘气色已经恢复如常了。原以为她是因为放松了一阵子情况得以好转,谁知细聊之下方才了解到,这姑娘在成都竟又有另一番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