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涉及部分剧透,可能会影响观感。

通常,在评价一部作品的剧情时,人物角色的成长往往是核心的论点。优秀的作品往往能让观众在虚构的世界中,将自己带入进去,伴随着主人公的脚步体验一遍成长的感觉。这样的「成长」可能是直面自己的心意,可能是发现自己的潜能从而走出自卑,可能是体验一段虚构的感情,在故事中得到慰藉。

然而,在谈论武士弗拉明戈这部作品时,很难说主人公从头到尾有过什么成长。一方面是因为这部作品夹带了太多的可以说是私货的东西,涉及到英雄主义、正义的定义等,使得作品的主线显得模糊不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作品的「自问自答」并不如少年漫中的那么直接,往往在数集之后,才间接地给人以答复。

在作品的第一个boss,即与KT的战斗中,故事的主线便被挑明了:KT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正义与邪恶只有一线之隔」,如果拿马列那一套来说的话,就是「正义和邪恶是可以相互转换的」。这样说显得有些绕口且不知所云,不过整个动画片从头到尾,便是对这句话的回应。如果不知道从何入手,不妨可以从这几个问题入手试试:

Q1:正义和邪恶有区别,是因为正义是理性的吗?

相信会有人会这么认为,觉得正义与邪恶的区分,就是正义是理性的,是科学的,合理的。姑且抛开个人的观点,看作品是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

A1:「我虽然觉得你说的都对,但是我就是不认同」(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是不是有点痞子气出来了。作品在第十八集的时候强调了它自己的立场:正义绝非是理性的。在否定掉了弗星人理性到不近人情的提案时,给出的理由竟然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觉得你不对」。

Q2:正义和邪恶有区别,是因为正义能给人带去幸福么?

A2:邪恶一样能给人带来幸福。

在这部作品中,我们很难看到主人公经历明显的成长过程。这或许是因为作品本身对于正义和邪恶的定义就非常模糊,导致观众难以明确地感受到主人公的成长。然而,正是这种模糊性让作品更加引人入胜,让观众在思考的过程中不断探索和发现新的可能性。

正义与邪恶:幸福与滑稽可笑的边缘

在探讨正义的效用时,多数人会提到一个观点:多数人的幸福。当看到为了多数人的幸福而牺牲市民的总统先生,以及为了多数人的幸福而自陷痛苦中的英雄时,我们不禁要问:正义果真与幸福同义词吗?相较之下,邪恶似乎更具吸引力:

人们为了追求理想和信念,在幸福中自我了断的场景,是否让人联想到了倒数第二集中主人公的形象?如此讨论下去,我们可能会得出一个结论:正义与邪恶并无区别。然而,这一结论在第十五集「イミテーション・ジャスティス」中被狠狠地嘲讽了一番:

正义与邪恶无非都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无聊而又荒谬。当仿造的正义发现正义一方也是如此的无聊时,当正邪之战论为了疯子的聚会时,当邪恶希望正义赋予自己存在的理由,但是发现正义的存在同样是没有理由的时候,自己苦苦寻找的存在的理由破灭,自身存在的意义消失,仿造的正义选择了自杀。

在与大宇宙的对话后,隐藏在故事水平面底下的暗线终于浮上了水面。这也是很多人在评论中所说的「对特摄剧的‘解构’」:「正义与邪恶的战斗都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没有意义」。正义不仅与邪恶同根共源,甚至还是一处闹剧!在经历这样的虚脱的解构之后,在正义与邪恶的对撞中,作品提出了它最终的问题:生活的意义是什么?

Q1:生活真的是这样一个如同浮萍一般无根无系,没有任何价值与方向的滑稽可笑的,不近人情且毫无道理的东西么?

A1: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泛泛。让我们从剧中的事情举例进行分析:

巡警先生的女朋友消失事件,最终也没有给出一个「让观众满意的答复」。我在这里想把它解释为生活的不合理、不近人情、毫无道理、滑稽可笑。生活中太多类似的事情了。重要的东西被搞丢了,想好好维护的关系破裂了,想做的事情因为意外流产了......姑且这样问: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你(后藤)为什么还要活着?

A3:因为爱。

这是作品最后给出的答案:我们的爱就是我们与世界唯一的联系,是把我们与世界唯一的脐带,我们的根,我们的源。我们唯一能和世界发生交互的原因,就是因为爱。我们因为爱才去做,或者不去做一些事,因为爱才去伤害或者保护什么人,就连最后「最疯狂」的泽田,也是因为爱才会去做这些事情的。编剧借石原小姐的口道出了这个事实。

为了什么而拼上性命,这大概就是因为爱吧。回到 KT 那一集,作品想表达的,在这一集中已经表达得淋漓尽致了:在面对 KT 残忍的虐待时,萌所展现出的如同钻石般美丽坚韧的意志,正是我们说的爱。

这种爱不合常理,为了救麻里居然要自己承受这样的虐待,正常的逻辑肯定不会答应啊!同时这份爱带来的,本应该是比死还难以承受的痛苦与绝望,因此爱也不是带领人们走向HE的万灵药。但是这份爱深深地触动了KT,因为说到底,KT本身也是因为爱才走上这条路的,因此在这更叫耀眼的爱面前跪了下来:

归根结底,武士弗拉明戈的闹剧以爱开始,又以爱结束,主人公什么都没能学到,只是在爱——不相信爱——再次相信爱这样一个循环中走了一圈。最后一集主人公做的事情,如果是第一集的主人公,仍然会这么做。说到底,这个故事中主人公没有任何成长,萌还是喜欢着麻里,麻里还是喜欢着巡警先生,巡警先生还是怀念着行踪不明的女朋友,武士弗拉明戈还在为了爱与正义战斗(即使世界上并不能完全消除邪恶),这就足够了,不讲道理,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徒劳无获,这大概确实就是生活,但是因为有爱,我们才能大声吼出这样一句名台词:「向狗娘养的世界献上我全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