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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宫,那慈禧垂帘听政的屋子里,或者在伪皇宫的西式楼房里,曾经浩大的历史,变作眼前清晰可感、毫不起眼的平常模样。我站在这里,想,时间过去了,空间还在,这位置曾经站过谁,谁又曾坐在我的对面?
前不久看了一批老电影,如《卡萨布兰卡》,或是以前看过的《乱世佳人》,电影背后,曾有过什么样的人,和你同样喜怒哀乐过。对,就是电影,把不同时间河流里的人,连接到了一处。对着电影,我们霎时参破了时间的秘密,和别的呼吸,别的感情,混杂在一起,我们在一起。
在《天堂电影院》里,有那些和电影相伴、哭过笑过的人。这电影记录了那样一段过往。电影院,是个关键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电影院。我的那些,不叫天堂,叫的名字有:工人俱乐部,工人文化宫,人民电影院,文化影剧院......现在,跟电影里的那家名叫天堂的电影院一样,它们都被历史无情的抹去了,也许旧址还在,残存着些许记忆,可不再有一家演电影。
最早的记忆里,一次看电影迟到了,影院里是黑压压的人群,都凝神屏息。爸妈单位常发电影票,有时放了学就直接去妈妈单位,妈妈给买油炸糕吃,香喷喷的金黄油腻,小豆馅香甜,还有点酥。还记得,脖子上挂着钥匙,走马路边沿的石条,不会掉下来——是去影院的路上,心情愉悦。黑了灯,银幕亮了,片头的制片厂的昂扬的调子,多是几个小人的雕塑先出来,就开始激动了。白天看完了,出来还是大太阳,心里就觉得怪怪的。有一次是和妈妈看了梁祝,还很小,一直不明白那个坟里怎么飞出来了蝴蝶。还有一次晚上要去看一出白娘子的戏,找了好几家电影院,都不对,后来没找着吧。
天堂电影院里都是人民,老百姓都爱电影。这电影记录了他们看电影的情景。坐得满满的,都瞪大了眼睛。也有睡觉的,会有淘气的孩子捉弄他,把个虫子放进熟睡人张大的口里,人不得劲醒了去追打,不亦乐乎。有个男人,一句句背着台词,同时被每个句子激动着。人们流着泪,一个手帕传来传去地擦着眼睛。露天放电影的时候,一个船上的小伙子笑得仰过去,结果一头掉进了河里。这电影院里,有趣的事太多了。还有个男人,总坐在二楼,却爱往下吐痰,底下人照例骂一句,就算了,有一天,他照例吐,一团烂泥砸过来,正中他的脸,男人摘下眼镜,擦擦,接着看电影,底下人们哄笑。
那些电影,以及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的观众,让人看到自己的样子,也想起过了很多年,还是可以在同样的情节里感动,那种相同的感情,一时间,好像觉得时间不存在了,因为一部电影,大家离得这么近。电影是永恒的,超越我们,把我们跟过去与未来联系起来,因为这每一寸胶片,投注了我们的感情、记忆,以及一种生活。当后人看着电影的时候,是否能感到那种呼吸,能和前人站在一起?这部电影把旧的记忆和生活复原了。看着那些普普通通、如今天的我一样、为某部电影激动着的观众,我好像有了站在故宫那间屋子里的感受,千千万万有情感的观众,就在这片子的背后,或就在我的身畔,同我一道,看电影,一瞬间穿越了历史。空气里,能感到他们的呼吸,空气中有轻微的颤动,那是一种笑声,或是一些眼泪滑下来,千千万万的这些情感汇聚进了胶片,常常是惊人一致的情感,从不同的躯体里发散到一处。
这里面有一个最可爱的普通人,就是那位老放映员阿尔弗雷多。他告诉托托,你一定要爱你的工作,这样你才能做好。他也是这样爱着放电影,虽然也总抱怨,可还是兢兢业业,有滋有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电影院。托托这个从小喜欢看电影、继而放电影、最后拍电影的男孩,他的电影院里,最美好的记忆除了电影就是和阿尔弗雷多的友谊。他在影院里成长,在这里恋爱,开启了人生的大幕,在这里从大火中救了阿尔弗雷多,也是在这里,与心上人擦肩而过。托托的电影院有着人生最重要的一切。
阿尔弗雷多喜欢带给人们快乐,因为人们爱看电影所以他爱他又累又苦的工作。他有一颗金子一样的心。他为了托托去外面的世界撒了一个谎